眉舞仿佛沒有聽懂尚文的話似的,繼續瞪著大眼看著他,她寧願他隻是在賭氣,在為兩個月前自己的無理取鬧而賭氣,賭氣過後依然會像以前一樣,將自己抱在懷裏細心的安慰著,可是尚文卻冷冷的將眉舞壓在自己腿上的手劃落,冷聲道:“舞兒,你我之間緣分已盡,其實我也是迫不得己,你要知道,尚家家大業大,卻是隻有我一根獨苗,我的婚事,我自己根本作不了主,以往年少負了你,你就權當我是一個負心漢吧,忘了我,找個真正的好男人為你贖身,離開醉春樓好好過日子去吧。”
眉舞跌跌撞撞的站起來後退了幾步,她滿眼不解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前些日子還對她海誓山盟非卿不娶,這才短短兩個月,就要讓她另嫁他人?那往日種種。。。都算作什麼?都算作什麼啊!眉舞淒然一笑,淺聲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說這些給我聽?”
尚公子煩躁的別過臉去,其實他連這些都沒想說給眉舞聽,他今天來隻是為了穆雙而已,結果比不過人家財大氣粗的蘇家老爺,隻能被擠到眉舞這兒來了,也好,該麵對的說清楚了就是了,至於眉舞如何,那已經不關他的事了!都已經是過去式了,僅此而已。
眉舞想哭,換誰聽到這話都想哭,不過她似乎並沒有理由哭,尚文拒絕她的理由很光明正大,人家是名門望族而她隻是一個青樓女子,是個誰給錢衝誰笑,不一定哪一天就失了寵,成了人盡可夫的可憐人,眉舞此時終於明白了自己母親當時的絕望,母親那麼多年一直閉口不談父親,不可能是因為母親不知道她的父親是誰。母親那麼多才多藝的女子,那麼玲瓏的女子怎麼可能隻如自己看到的那般遊走在風月場所之間賣笑尋歡,麻木不仁?母親是愛過啊,正如自己愛過尚文這般,愛過自己的父親。
眉舞強忍下自己心頭那抹強烈的絕望感,輕輕的撫摩著自己小腹,她知道從此之後,這個孩子注定沒有父親,他的父親拋棄了他,也拋棄了他的母親,而原因,僅僅是因為他的母親沒有資格留在他父親的身邊。
還好穆雙給眉舞設計的衣服很寬鬆,讓她已經隆起的小腹不至於被尚文看得出來,眉舞背過身,他不想讓尚文看到自己此時的表情,在尚文麵前眉舞一直一直都是那麼笑盈盈的樣子,就算有時發小脾氣也是一副我見猶憐的表情,而此時她知道自己必定是麵若死灰,多年的信仰,一朝之間煙消雲散,她憐憫的看著在燈火的閃耀之下,銅鏡中自己憔悴而絕望的樣子,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犀利嘩啦的劃落,她努力的控製著自己抖動的肩膀,努力的壓抑著自己的聲音平靜的背對著尚文道:“公子,既然此夜以後奴家與你再無緣分,那麼奴家。。。願意再陪公子最後一宿,為公子彈琴奏曲,但祝。。。公子前程似錦。”眉舞沒轉身,依然背對著尚文。
而她此時心裏的疼卻無邊無際的在蔓延,自從在醉春樓決定賣笑開始,第一個買了她的人便是尚文,是尚文很大的程度的沒有使她墜落風塵太深,這副被別人輕視了千百遍的身子,卻隻是為尚文一個人綻放過她妖嬈的光華。她以為自己會一直跟這個男人走下去,而最終,卻避免不了自己母親那般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