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曾料到,賢妃的動作竟是這樣的快。
不過第二日,鳳酌才剛在偏廳坐早膳麵前,宮裏就來人了,那太監昂著頭,很是倨傲,言道,“端王殿下出京了,恐榮華縣主一人寂寥,故而接其進宮”。
那架勢,似乎並不等鳳酌用完早膳。
鳳酌冷笑一聲,她視那太監為無物,徑直坐下,慢條斯理地用起膳來。
太監一怒,身後就有跨刀的禁軍一並進來,那派頭哪裏是接,說是威逼還差不多。
鳳酌緩緩咽下嘴裏的粥,她手腕一番,象牙箸嗖的快若箭矢從那太監麵頰穿過去,闖進來的禁軍鏗的刀劍出鞘,如臨大敵。
後,又有王府的侍衛圍攏來,兩廂對持,僵持不下。
鳳酌淡淡開口,“賢妃娘娘相邀,本縣主怎能有不去的道理。”
她話是這樣說,可半點沒起身,莞爾笑送上另一雙象牙箸,鳳酌低頭繼續用膳。
那太監臉色青白,可又不敢強來,麵頰還火辣辣的疼,他盯著鳳酌,皮笑肉不笑的道,“還請榮華縣主快些為好,出宮來之前,娘娘特意吩咐了,等著和縣主一並用早膳。”
鳳酌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看著那太監,徑直吩咐道,“領公公去偏殿好生伺候著,待我掇拾好了,一道進宮。”
易容成普通婢女模樣的玄十五脆生生的應了聲,當即虛手一引,就冷喝道,“公公請吧。”
那太監不甘不願,眸色怨毒地盯了鳳酌一眼,這才轉身去偏殿。
玄十五沒多久回來,她麵有憂色,“縣主,不若眼下就離京?”
鳳酌已經用完膳,她沒理會玄十五的建議,反而召來莞爾笑問道,“賢妃此人如何?”
莞爾笑不敢有隱瞞,當下一五一十的道,“如若縣主未曾用膳,跟著那公公進宮,這第一遭就會讓縣主餓著肚子在殿外跪著,跪個一兩個時辰,賢妃才會召見縣主,接下來的手段,皆是後宅婦人慣用的折磨。”
鳳酌冷笑了聲,“若是換了那等身嬌體弱的貴女,光是第一遭就受不住了吧。”
“是,”莞爾笑皺眉,“因著縣主不同尋常人,婢子也不曉得賢妃究竟會如何對付縣主。”
玄十五在旁聽的越是焦急,“縣主……”
鳳酌抬手打斷她,“我不會離京,那話說來也是安撫止戈的。”
她頓了下,緩緩起身,理了理裙擺,“給我梳妝,進宮!”
鳳酌跨進重華殿殿門,玄十五按規矩隻能等在外麵,反倒是莞爾笑仗著從前在宮中的根基,揣著些金珠子,混了進去探聽消息。
除去仲秋那次,這是鳳酌第二次見到賢妃,她穿著天水碧絲繡宮裝,尖銳的寶藍琺琅點翠護甲,精致煙霞妝,就那麼坐在主位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鳳酌。
鳳酌雙手攏著擱置腰腹,頭微側,盈盈行禮,“榮華見過賢妃娘娘,娘娘長樂無極。”
賢妃並未吭聲,她眸子微斂,單手撐頭,好似就那般睡了過去。
鳳酌暗自冷笑,這下馬威對她來說,半點震懾都沒有。
兩刻鍾過去,許是察覺到這點伎倆對鳳酌來說不痛不癢,她甚至眉梢都沒動一下,賢妃終於吭聲,“榮華來了啊,怎的都沒喚我一聲,快些起來,走近些,讓本宮好生瞧瞧。”
鳳酌麵無表情地直起身,她昂著下頜,眉目微斂,“榮華出身粗鄙,不敢靠近娘娘,唯恐衝撞了娘娘,端王視娘娘為母,榮華萬分惶恐。”
聽聞這話,賢妃嘴角笑意玩味,她手搭在宮人臂上,緩緩起身下來,並道,“逆兒啊,這孩子從小命苦,本宮還記得,逆兒初初回宮,見著本宮第一麵,當即就紅了眼眶,本宮曉得,他是覺得看到本宮就想起了他的母妃。”
鳳酌頷首聽著,並不予置評。
賢妃走到她麵前,餘光睥睨,瞧著她瓷白的麵頰,嘴角就帶起譏誚來,“可不管再怎麼說,逆兒也是本宮阿姊留下的唯一血脈,更是得聖人喜歡,堂堂皇子中,就沒個有逆兒那般出色的,往後這世事無常,還真是不好說。”
她也不管鳳酌是否聽的出言下之意,繼續道,“逆兒身份尊貴,整個京城的人都瞧著,日後,他的皇子妃,定然也當是出身名門的貴女才是,且家世還能成為逆兒的助力,榮華覺得,本宮說的可對?”
鳳酌抿了抿唇,毫不掩飾的嘲諷從眸底傾泄而出,“娘娘真是為端王殿下著想,好生令榮華感動。”
旁的她一概不提,權當耳旁風。
賢妃臉上的笑意一僵,不過轉瞬,她眯起眼望著鳳酌,“聽聞從前在安城,榮華與逆兒是師徒關係?且平素多回護於他,這樣看來,榮華也定是想要逆兒過的好不是,本宮若說,可全力助逆兒得到他想到的,榮華以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