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林曉曉所在的酒店之後,葉敬誠失魂落魄的在街上遊蕩,手中始終握著一張女孩的照片,那是忻忻的照片,是他離開酒店時,不由自主帶走的照片。
停下腳步看著手裏的照片,這是他的女兒,一個他見都沒有見過一麵的女兒,在他還不知道存在時,他就已經離自己遠去,永遠消失在這個世間,讓他永遠無法再見到她。
抬頭看向漆黑的夜空,葉敬誠記得林曉曉以前總是說每一個孩子都是天使,忻忻你如果也是一個天使,請你展開翅膀飛到爸爸身邊來好不好,讓爸爸好好看看你好不好。
天使沒有出現在眼前,再次低下頭時,淚水已經模糊視線,心徹底成了一個無法填補的無底洞,有的隻是無盡的空無,仿佛永遠都探不到最低端。
曾經得知上官菲兒和別人結婚時,葉敬誠沒有讓自己軟弱一分一毫,曾經狠心放林曉曉離開時,他沒有讓自己一蹶不振,可在得知忻忻是他女兒這一刻,他不僅軟弱悲痛了,甚至流下了三十年不曾流過的眼淚,更嚐到了眼淚的苦澀。
攥緊手裏的照片,努力想要憋回本不該流下的眼淚,可卻嚐到到淚水混合血液的腥甜,真的很想要堅強勇敢,可誰又能告訴我該如何的勇敢,勇敢的麵對你死亡,麵對不曾得到就已逝去美好。
低頭舔舐著嘴角的血跡,一步步繼續在街頭走著,此刻葉敬誠毫不在意別人打量的目光,仿佛除了自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夜色逐漸加深,葉敬誠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當他再次抬頭向四周看去時,燈光閃爍的繁華都市已經陷入了沉靜,街頭不再有那麼多忙碌的人群,五彩斑斕的彩燈也少了許多,給這座不夜城平添了一分別樣的寧靜。
原來夜色已經這麼深了,可自己又該去哪裏呢,回家嗎?隻是那個家自己真的想要回去嗎?
來到馬路邊,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然後讓司機把車子向萬都酒店開去,因為出來時走的匆忙,自己的車子還停在那裏,隻是他真的是想去取車子嗎?答案似乎隻有他自己知曉。
車子在萬都酒店門前停下,葉敬誠看著眼前的高聳大樓,遲遲沒有走進去,不是他不想進去,隻是他現在還沒有勇氣進去,更沒有做好再次麵對林曉曉的準備。
來到酒店停車場取走自己的車子,葉敬誠一路把車向醫院的方向開去,那裏有他的兒子,也有他的女兒,雖然他已經永遠無法見到自己的女兒,可她的心髒還在人間,存在與葉暮玨身上,不管葉暮玨是不是他兒子,往日為了女兒他也會加倍疼愛他,守護他,因為他和忻忻是一體的,都他所虧欠的孩子。
此時,夜色已深,醫院值班的人員已經睡下,葉敬誠沒有吵醒門衛直接把車子開了進去,然後來都葉暮玨並房間,看了看了無人煙的靜寂四周,抬腿走進了病房。
靜坐在葉暮玨的病床旁邊,葉敬誠直愣的看著床上熟睡的孩子,在看他的同時也在看另一個孩子,還未來得及見麵的孩子。
大手慢慢劃上孩童的臉龐,感受著他每一寸細膩肌膚,這是葉敬誠第一次這樣仔細的觀察葉暮玨這個孩子,原來他是這麼的可愛俊朗,有著和自己相像的五官,有著和自己相同的氣息。
手一點一點從臉頰滑下,視線緊緊的落在葉暮玨心髒的位置,那裏有著屬於忻忻的心髒,現在的他們已經融為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小玨能夠感受到的一切,忻忻同樣也能感受到。
也許,這樣並不是最壞的結果,至少他的女兒還存活於世,隻是在用另一種方式活著,所以他並沒有真正的失去她,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隻要他願意,就還能夠來得及去彌補一切。
寬大的手掌輕輕的附在葉暮玨心髒的位置,像是一種心靈的觸碰撫摸,像是在與裏麵的那顆心髒交流。
忻忻,爸爸來看你了,你在哥哥的身體過的還好嗎?有想爸爸媽媽嗎?對不起我的寶貝,是爸爸太過後知後覺,是爸爸對不起你和你媽媽,是爸爸沒能夠保護好你,才會讓你和媽媽經曆了那麼多的痛苦不堪,你會原諒爸爸嗎?媽媽會原諒爸爸嗎?
窗外柔和的純白街燈透過玻璃窗打在葉敬誠身上,讓他在整個黑暗的空間裏顯得那麼明亮,硬朗的輪廓散發著柔性的一麵,就像全身鍍了一層柔和慈祥的麵紗,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讓人忍不住想要感受那樣慈愛餘溫。
借著窗外的柔和燈光,葉敬誠臉上布滿了溫柔,抬眼看著眼前沉睡的安穩麵容,放在葉暮玨心髒位置的大手,輕輕的撫摸了幾下,就像是在撫摸女兒柔夷的臉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