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易姝有些為難,她的直覺告訴她,敬妃娘娘現在叫她過去肯定沒有好事,可是在這等級森嚴的皇宮中,於公,敬妃娘娘召喚,她這個沒有身份地位的小人物必須過去不得推辭。
如果隨便換了一個人,別說是現在得了敬妃娘娘的召喚,就算是已經鑽進被窩睡下了,也得爬起來穿衣裳巴巴地搖著尾巴過去。
於私的話,就算是從祁旌奚這邊論,敬妃娘娘是祁旌奚的母親,而唐易姝則是祁旌奚的未婚妻,那未來準婆婆召見自己未來的兒媳婦,她若是不去的話,是不是有點太不給麵子了。
唐易姝很是傷神,對麵的柳綠表麵是笑意盈盈地看著她,但是唐易姝總覺得,柳綠的笑容裏麵怎麼藏著刀子呢?
把所有的話都說絕了,絲毫不給唐易姝留後路,唐易姝就是再想找拒絕的法子都沒法了,她頭腦風暴了片刻,自覺目前除了撕破臉皮硬說自己不想去之外,真的再也沒有既委婉又能給雙方都留麵子的拒絕借口了,隻好鬆口對柳綠說道:“那就麻煩你帶路了。”
“姑娘說什麼客氣話,這本就是奴婢的職責,哪來的麻煩一說呢?”柳綠麵上說著客氣話,心裏卻是十分看不起唐易姝。
她覺得唐易姝不過就是憑著七皇子才能飛上枝頭的麻雀罷了,得了敬妃娘娘召見,還不趕快過去,竟然還在這拿了半天的喬,真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人都是這樣,柳綠現在看不起唐易姝的這種心情,覺得唐易姝家世不好出身卑微,肯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上不了台麵的法子籠絡住了七皇子的心,狐媚子就是床上功夫好……
但是說穿了,這種心情不就是嫉妒嗎?嫉妒唐易姝能夠得到她得不到的人,嫉妒唐易姝在這個年紀就能夠乘東風扶搖直上。
時間外往回倒十年,柳綠還是一個在皇宮中需要處處看人眼色,誰都能踩上一腳的小宮女,時時做低伏小任打任罵。而這時候的唐易姝,已經得到了許許多多個當年柳綠這樣的小宮女的精心伺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
這樣的好運氣,怎麼會不惹人嫉妒呢?
可是那些嫉妒的人永遠都不會承認自己的嫉妒,她們一昧地在私底下辱罵唐易姝,用最肮髒的言語去詆毀她,可是在心底,卻是在幻想著能夠替代唐易姝,成為她。
縱使皇宮已經是整個北齊最富麗堂皇的地方了,可是在唐易姝眼裏,仍然是很不夠看,因為在唐易姝這個現代人眼中,最基本的道路設施都沒有跟上,沒有路燈啊!
路上那叫一個黑啊,前前後後攏共才三盞燈籠,而柳綠手中的那一盞還因為路上的風太大,竟然被吹滅了,因為她要在前麵帶路,紅玉隻好把自己的那一盞給她用了。
電視劇裏演的那種黑夜如白晝燈火通明的場景,全都是假的!唐易姝覺得現在她走在這路上,就跟個睜眼瞎似的。要想營造出燈火通明的場景,也不是不行隻要多帶一些丫鬟,多拿一些燈籠即可。
可是唐易姝現在的身份地位還不夠,不能跟皇後她們似的,出個門前前後後帶上十幾個丫鬟太監,所以這次她出景仁宮去福熙宮,隻能帶兩個丫鬟。她前麵是帶路的柳綠,而她後麵也是紅玉和紫鈴。
皇宮是最重規矩的地方,她若是現在浩浩蕩蕩地帶上一群丫鬟,下一刻就會有人一紙奏折遞到皇帝的禦案上,話說得淺一點是七皇子不好好規矩宮裏的人,若是換了跟祁旌奚有仇的想要拉他下馬的,就會說成是祁旌奚目無宮規僭越法度。
而最坑爹的是什麼?若真的有人這麼告到皇帝麵前了,最坑爹的是祁旌奚還沒法為自己解釋,因為這是事實啊。
所以唐易姝隻好把眼睛睜大,時刻注意著自己腳底下,避開地上尖銳的石子和碎石。
“還沒有到嗎?”唐易姝問向柳綠,她怎麼覺得這個柳綠帶著自己走的是小路啊,左拐右拐的,路上又黑又難走。
“姑娘別著急,馬上就到了。娘娘要是知道姑娘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去見她,肯定會高興的。”柳綠故意歪解唐易姝話裏的意思,說出這般惡心人的話。
唐易姝回了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沒有說話,心說她真的是無語了,原來“迫不及待”還能這麼用,也算是長見識了。
趁著夜色的掩蓋,唐易姝嘲諷地提了一下嘴角,默默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不滿,而後又快速地恢複嘴角的弧度。
因為燈籠的光不夠亮,柳綠不知是刻意還是沒注意到,她走在前麵拉開了與後麵的唐易姝的距離,而柳綠提的那盞燈籠也隻能照亮她一個人的路,距離稍稍遠一些,兩人中間的那段距離就是實打實的黑暗了。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唐易姝和紅玉紫鈴三個人用一盞燈籠,這路就走得有些艱難,唐易姝的右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肚子,像是一種保護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