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蘭兮尚不知道季君珩已經發派了人去盯著何氏,這些日子,府中上下調動頻繁,有好處自然也有壞處。好處是,在薛蘭兮的處理下,衛陵侯府仆人越發的恭謹幹淨,對主子們的怠慢也越來越少。
便是以往對何氏有些不滿而暗中使壞的人,也收斂了一些,讓何氏的日子舒服了許多。
可是,壞處也接踵而至。賬房先生們的狀告衛陵侯府便是一個警醒,若是處理不好,事情會越來越多。
這次,到底是賬房先生們有問題,所以才能讓薛蘭兮拿到錯處。
可這天底下能人頗多,薛蘭兮若是不查,弄了一個無話可說,就沒有今日這麼好過關了。
八年前的顏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麼。
顏錫書房中的書信,就是那麼無緣無故的跑進去的。
薛蘭兮恨季家,卻也不想季家在顏家未曾平冤昭雪的時候就覆沒,也不想太多亂七八糟的小事消磨了薛蘭兮的精力。
薛蘭兮擬了個章程,交給折枝傳遞給下麵的管事婆子,一一交代叮囑,讓下人們照章辦事,若是玩忽職守受罰,便也隻能認栽。
做好了這些之後,薛蘭兮鬆了口氣,看了看天色,疑惑的問碧心,“老爺還沒回來麼?”
“回小姐,姑爺早就回來了,看小姐在這裏用功,就自己去了書房。”碧心笑嘻嘻的幫薛蘭兮捏肩膀,然後問道,“可要擺飯?眼瞅著就到了晚膳的時候了。”
“先不急,我們去書房問問相公吃什麼。”薛蘭兮搖了搖頭,下榻穿鞋,帶著人去了書房。
碧心和素荷跟在她的身後,有些疑惑。往日小姐也沒問過姑爺要吃什麼,為何今兒個想起來了?
待三人到了書房門口,兩人頓時明白為何要走這一趟了。
“侯爺與少夫人新婚,我本不應該說這些的。隻是到底都是老人,夫人如此大刀闊斧的去處置,總歸是傷了衛陵侯府的顏麵。今兒個這事兒,到底是夫人做的太過絕情。雖說那些賬房先生確實有錯,終歸還是因為少夫人一文錢的遣散費都沒給人發才造成了如今的樣子。”
說話的是何氏,聲音如流水,感情真摯,碧心都快要相信此事就是薛蘭兮的不是了。
“賬房先生是長工,如此便也罷了。那些家中的老奴們,少夫人也如此處置豈不是寒了心?那些老奴們為了季家鞠躬盡瘁,如今做不動了就被發落出去,外麵人聽了,少不了要說一句季家太過苛刻,連給老人養老都做不到。”
薛蘭兮淺笑,好像說的不是她一樣。往日在薛家,祁氏和薛瑾姝也是慣會曲解是非的。可是他們完全沒有何氏曲解的這麼情深意切。
她前些日子,確實發落了一批上了年紀的人。不過那些也大多都是三四十歲,也都有明錯在身,所以才會被攆出去。
當然,這些人最大的錯處就是被何氏挑唆,故意難為薛蘭兮。
薛蘭兮本就不是什麼良善之人,又怎麼會一再容忍這些人?
“嗯。”屋裏安靜了一會兒,似乎是季君珩等了很久,何氏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所以便發出一個聲響,提示何氏。
何氏本就惴惴不安的住了口,見季君珩提醒他繼續說下去,頓時更有勇氣,連忙繼續說了下去。
“爺,您在朝為官,素來行事周全,從不給人落下把柄。少夫人畢竟是年少,行事不夠妥帖並非是壞事,誰不是從小長起來的是不是?隻是這多少有點後院起火,怕是要給爺落下什麼不體麵的傳聞。”
說到這裏,何氏歎了口氣,悄悄看了季君珩一眼,又見他沒什麼不豫之色,緩聲說道:“也不能全然怪少夫人,怎麼說都是侯爺你親事坎坷的緣故。若是當年,您與顏家小姐婚事成了,顏家小姐進門這麼多年,曆練了之後也沒這麼多事情了。”
端是感慨萬千,一派慈母之態。
季君珩終於放下手中紙筆,吹了吹上麵的墨漬,回頭看了看何氏之後問道,“我房中之人可有動?”
“這個倒是未曾,老侯爺身邊的人爺都安安穩穩的沒有動作。”何氏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何忽然這麼問。
“若是如此,夫人倒也沒錯。我與父親身邊的人多是得力的,行事沒有什麼過錯,所以沒有擅動分毫。至於旁人,夫人也沒跟我說過為何要調動,既然何姨娘不清楚,便請了夫人過來說與你聽吧。”
季君珩收好東西,抬眼看了一下季宵,季宵頓時明白了過來,轉身出去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