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蘭兮與薛季言從屋子裏走出來,薛季言負手而立,緩聲道:“老夫人已經礙不著我們什麼事了,至於清宴的事情,你也可以稍稍放下些了吧。畢竟逝者如斯,況且仇也已經報了。蘭兮……”
“清宴大哥實在是天下第一等委屈的人了。”薛蘭兮淡淡道:“我見慣了這世間不公不正之事,並且發誓要此生再也不能讓類似的事情發生了。隻是我沒有想到……”
她苦笑了一聲,“我答應過祖父的,以後絕對不會動三房。既然答應了,我便真的不會致他們於死地。況且,三嬸子雖然精於算計,但是卻是難得的一個明白人。薛家還需要這樣的人,父親放心,我是不會對他們做什麼的。”
“既然如此,那就是最好不過了。”薛季言點了點頭,轉而詢問道:“你想要在薛家待上多久?”
薛蘭兮微笑著看向薛季言,“怎麼,父親這是要趕我走?”
“倒也不是,隻是……如今三房如此忌憚於你,你也應當避避嫌。雖然是來看你的母親的,但是畢竟……”
薛蘭兮打斷了薛季言的話,啞然失笑道:“看起來,父親還是放心不過我。”
“蘭兮,你明明知道,父親不是這個意思。”薛季言微微皺眉,“如今王儲之爭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了,你也應當知道。靖王如今親近豫王而疏遠容王,實在是不是明智之舉。不過些日子,隻怕容王對於豫王的怒火就轉移到了靖王身上。此事我自然相信季侯心中有所計量,隻是我實在是不明白,究竟為何。”
薛蘭兮沉默片刻,低聲道:“父親不明白不要緊,但是……蘭兮心裏已經明白了。”她微微翹了翹嘴角,對薛季言道:“多謝父親的關心。”
薛季言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薛蘭兮,道:“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就多加小心吧。踏錯一步,可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了。”
薛蘭兮淺淺微笑了起來。
薛季言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薛蘭兮便自己回到了陸氏的院子裏。
方才回到院子裏,薛蘭兮便看見折枝在與一個小丫頭說些什麼。許是折枝說了什麼好聽的笑話,那丫頭被折枝逗得咯咯直笑。薛蘭兮頗為欣賞地看向折枝,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毛毛躁躁的小丫頭,居然也有些許細心為她打聽事情的時候了。
以往薛蘭兮隻道折枝不過是為自己找些有趣的事情來說著玩,卻沒想到過她其實是在讓自己耳聽八方,做到真正的事事都知曉。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不管是豫王府,還是薛家,皇宮,隻要能傳出來的,薛蘭兮都一件不落的在折枝那裏聽到了。
薛蘭兮不覺淺淺笑了起來,心中充滿了感慨與思量。
折枝似乎是察覺到身後有動靜,便回過頭來,看向薛蘭兮。她急忙起身下跪,欠了欠身對薛蘭兮笑道:“小姐來了。”
“你們在說話?”薛蘭兮笑吟吟道看向那丫頭,那丫頭不是別人,正是薛清虞的妻子蔣昕身邊的小丫頭繪春。繪春笑著朝薛蘭兮行禮,巧笑倩兮道:“見過三小姐。”
薛府上人人都叫薛蘭兮“夫人”,但是卻有個叫自己“三小姐”的,薛蘭兮不覺揚了揚眉看向那繪春。繪春笑吟吟道:“奴婢是奉二少夫人之命,來請三小姐過去說說話的。”
這倒是新奇,薛蘭兮翹了翹嘴角。薛府上人人都知道大房與三房不和,不僅如此,蔣昕的丈夫薛清虞還害死了薛蘭兮的哥哥薛清宴。這筆賬,薛蘭兮一直沒來得及跟薛清宴算,如今他的妻子卻來邀請薛蘭兮前去說說話。
薛蘭兮歪著頭打量著繪春,繪春卻眨了眨眼睛,又朝著薛蘭兮屈了屈膝,道:“三小姐?”
“我知道了。”薛蘭兮揮了揮手道:“隻是我先要去換個衣裳,不知道可否……”
繪春果然是個聰明丫頭,眼睛裏閃著光芒,笑著欠了欠身道:“那是自然。奴婢在院子外麵等小姐。外麵冷,小姐可仔細身子,穿的厚一些才是。”
薛蘭兮點了點頭,旋即帶著折枝進了東廂房。
折枝道:“奴婢知道小姐是在擔心什麼。小姐大可不必擔心,二少夫人來找小姐沒有什麼惡意。如今三房不過就剩了兩個女人並一個不過一歲的小孩子,小姐還怕什麼呢?”
“我隻是怕,蔣昕來找我不是這麼簡單。”薛蘭兮略一思量,腦子尋覓著關於蔣昕的印象。這個女子……似乎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自從薛蘭兮回來,蔣昕便是以一個新婚婦人的身份出來的,她是個大戶人家的姑娘,門第自然不比薛家,但是卻也算得上是名門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