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血海深仇麵前,楚遂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撤回了擋住季君衍的步子,鬆開了禁錮住季君衍的手,甩手憤然離開。
“他這是就此作罷了嗎?”素荷看著楚遂的大跨步離去的背影,不太確定地猜測著。
“不是。”
薛蘭兮搖頭,收回了看向楚遂的目光,不放心地看了眼身後已經虛弱,但還強撐著的季君衍。
後者也搖頭,嘴裏卻是說著讓她放心的話語,“我沒有大礙,在這休息片刻便能調節過來,你先去看看楚遂的情況吧,他現在正在氣頭上,還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情。”
話落,他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又補充道,“我就在這裏休息,有素荷和季宵守著,不會出事的。”
薛蘭兮遲疑地望著素荷和季宵,似乎在將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委托給他們,見兩人都給了她準確的答案後,她才放心下來,連忙趕去追著憤然離開的楚遂。
誠然如同季君衍所說,如今的楚遂正在氣頭上,都能夠對身為衛陵候的他做出這般舉動,保不住這裏的百姓將實情道出,讓他一個不滿意胖揍一頓,以此出氣,也不是沒有可能。
懷揣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她緊趕慢趕,總算是追上了楚遂。
而這個時候,楚遂正在和一個百姓爭紅了臉,眼看著情緒失控要到了拳腳相向的地步,薛蘭兮心裏暗歎不妙,連忙跑上前將他攔了下來。
“你在幹什麼?一個百姓而已,你至於這樣嗎?”在楚遂的拳頭即將落在那個百姓身上的時候,薛蘭兮及時出手製止了楚遂,“百姓是無辜的,季君衍也是無辜的,你不要被有心人帶偏了方向,錯被別人當成槍使!”
薛蘭兮是真的感激這麼多年楚遂對顏家的不離不棄,但是這並不代表她能夠看著楚遂被幕後指使的人當成他對付季君衍的炮灰。
“這件事顯然是有人想要故意陷害他,所以才把所有的矛頭全部指向衛陵候的身上,你在被憤怒衝昏頭腦的時候,不防多聽聽百姓的話,他們說了那件事情和他沒有關係,不管你信不信,衛陵候都是無辜的。”
顏家的事情,最痛心的人本該是她。
完全沒有想到,在自己大仇沒有報之前,最先做的卻是安慰別人。
想著,薛蘭兮心裏苦笑了一番。
但這些年,楚遂一直都認準了季君衍才是殺害顏家的幕後凶手,他靠著這個認定,咬牙堅持活到了現在,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夠替顏家軍報仇,替那些無辜的人們報仇。
可現在一個二個人全部在告訴他,他恨錯了人,衛陵候是無辜的,這個說辭衛陵候怎麼都沒有辦法相信。
“剛剛隻是一個百姓說和他沒有關係,不能代表所有人,許是那個人自己都不知道內幕,我要再問問別人,問問那些知道詳情內幕的人。”
楚遂像是魔怔了一般,目光雖然緊盯著薛蘭兮,但是眼裏的空洞顯而易見,他喃喃說道,像是在說服薛蘭兮,又像是在說服他自己。
薛蘭兮看著楚遂跌跌撞撞闖進了人群。
“你知道當年顏家發生的事情嗎?”
“是不是衛陵候殺了他們?”
“你想清楚了再回答!這件事情對我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
一個兩個三個……
薛蘭兮看著楚遂滿懷著希望問了一路,問到最後,眼裏的光亮漸漸熄滅,像是失去了靈魂失去了鬥誌,灰暗沮喪地讓人擔心。
薛蘭兮看在眼裏,難過在心底。
她走上前,站定在一臉頹廢坐在路邊的楚遂麵前,蹲下了身子,目光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得極慢。
“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衛陵候不是殺害顏家的幕後真凶,同時我也可以告訴你,殺害顏家的真凶如今依舊過得逍遙自在,等著看你們如何和衛陵候相鬥,自己坐收漁翁之利。”
她見原本已經失去鬥誌的楚遂漸漸有了反應,心裏一陣竊喜,強忍著沒有表現出來,又繼續說道:“你現在還遠遠不是應該放棄的時候,凶手越是想要我們自相殘殺,我們越是要抱團,根據以前的留下的蛛絲馬跡,抓出真正的幕後凶手,讓顏家人得以鳴冤。”
薛蘭兮話音落下,楚遂高抬著頭望著她。
她此時的模樣總能夠讓他想到一些曾經的畫麵。
楚遂一直沉默地盯著她,過了許久,久到薛蘭兮腿都已經蹲麻了,才聽到他緩緩開口問道。
“幕後凶手是誰,現在有眉目了嗎?”
她準備起身的動作一頓,目光閃了閃,搖頭道,“沒有確切人選,但是大方向已經確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