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蘭若見老夫人已然生氣,隻恨恨望了一眼薛蘭兮,跺跺腳就走了出去。她原想借老夫人給薛蘭兮一個下馬威,沒成想自己在老夫人那裏惹了嫌。
回到瓏甄閣,關上了房門,碧心依舊氣呼呼的,“都是因為她,差點害了我們的命,現在還在老夫人麵前反咬一口,真是氣死我了。”
“和她計較什麼,今天這仇不是報了嗎?”薛蘭兮換下了外衫,對她們說道,“方才的雨這樣大,你們都換件衣裳,別著涼了。”
至於今天這佛經,她原也不是為了討好老夫人,不過讓她想想自己寵愛的孫女,是不是如她想的那樣以後會為她所用。
薛蘭若愚笨,必定想不到老夫人生氣,是因為覺得她不夠孝順。
碧心邊咕噥著,便脫下了外套,突然間她的臉色大變。薛蘭兮見她突然安靜下來覺得有些奇怪,便問道,“怎麼了?一驚一乍的?”
卻見她從袖口掏出了一封信,神色怔怔,“這好像是……方才我們在山上,那受傷男子塞到我的袖口的。”
薛蘭兮的神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接過了那封粘著血跡的信。
那人真是好本事,在如此境況下,還能轉移東西。
燭光微動,忽明忽暗,照出女子半邊臉的陰影。
薛蘭兮眉眼低垂,在看到信裏的內容後,皺起了眉頭。她迅速將紙放回信封之中,神色越發難看。
碧心看到薛蘭兮的臉色,覺得信中內容定十分嚴重。
自打自家小姐重病醒來之後,仿佛變了一個人。不再像從前那般總是苦著一張臉,而是變得沉穩起來,遇事巋然不動,好像天大的事情到了她這裏,都會有解決的辦法。
像此時這般,蒼白的臉色,還是頭回見著。
碧心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姐,信中是何內容?”
薛蘭兮不吭聲,信中不過寥寥幾字,她匆匆一掃便已明白其中大意。信中所寫內容,是有人想要透露消息給定北王。說是朝廷意在削弱定北侯的勢力,正想派人混入軍中。
朝廷勢力蔓延到軍中,是為在軍中弄出點事情,好讓朝廷找到定北侯的錯處,從而達到裁軍的目的。
這定北侯薛蘭兮很是熟悉,當年自己父親受到朝廷指派,同北狄軍隊對抗,那時就是定北侯同父親一起,將那驍勇善戰的北狄軍隊阻在關外。
那時,鎧甲瑟瑟,將軍歸來,宮中大擺宴席。所有人都在慶祝他們兩人的功績,歌舞升平,父親和定北侯坐在皇上身側,像東升的烈日那般耀眼。
而當時她還小,隻記得燈火通明。高處的人雖然笑著,稱讚父親,隻那笑容未到達眼底。
功高蓋主,最後換來的都是血濺三尺的下場。
雖說門窗關得很緊,夜間依舊有些涼,此時薛蘭兮看著眼前的信紙,心中更是寒涼。
要是當初父親未曾在心中裝著他的那份宏圖,他的皇上,他的百姓,他們一家人如今是否不會分隔陰陽兩地了?
薛蘭兮攥緊了拳頭,心如刀絞。
“小姐?”折枝見薛蘭兮突然臉色慘白,額頭滲出點點汗水,連忙出聲喚道。
聽到折枝擔憂的聲音,薛蘭兮恢複了清醒,“我無妨,倒是這信紙事關重大。”
她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交代了一遍,最後歎了口氣,道,“沒成想去了一趟枯譚寺,倒叫我們攤上了大麻煩。”
碧心聽完後,趕忙走到窗邊,屋門口檢查了一下,這才小心翼翼道,“小姐,此事也不是我們能插手的,不如就當不知道,燒了這信好了。”
薛蘭兮搖頭,“我們方才遭人追殺,其中負傷男子必定是傳信之人,另外的黑衣男子便是不想讓這封信落到定北侯的手中,這才想要那男子性命。”
“且那人已經看清了你我的長相,未必就不會找出我們來。”薛蘭兮想到剛剛的一幕,心有餘悸。
這封信無異於燙手山芋,可機緣巧合下落在自己手中,她便不能不管了。
她如今的身份,必然不能藏在房中,如若被人知道信在自己手中,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所以必須想辦法將消息送到定北侯手中。
不僅是為了自己,更為了邊疆數十萬的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