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楓苑,三房一家人卻都是圍在薛蘭兮身邊。
“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薛季言有些擔心,畢竟,蘭兮從七歲開始,身體就很是羸弱。
“是啊,不如我去請大夫。”薛清宴說著就要走。
薛蘭兮趕快一把拉住他,“父親,二哥,我真的沒事。碧心剛才墊在我下麵,你們看,我這不是好好的?”
說著,她還原地蹦躂了幾下。
“以後,離薛瑾姝遠一點。”薛季言在陸氏的服侍下,脫掉了外袍。
“知道了。”薛蘭兮緊著小鼻子說道。
她知道,如今父親是厭了薛瑾姝,否則,他是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的。慢慢的,父親還會厭惡三房更多的人,也慢慢地將三房真正的剝下去。
“阿嚏——”薛蘭兮忽然感覺窗外一陣涼風,她的身體不自覺地一抖,一個大噴嚏就打了出來。哎,這個身體……真真是有點弱啊……
“沒事,我不冷,就是剛才忽然覺得有點涼。”薛蘭兮朝著窗口走去,她看著外麵,“呀!下雪了呢!”
“是嗎?”薛清宴也走過去,隻見大團大團的雪花從空中落下來。
見主子們都在賞雪,折枝幾個趕快在屋子裏麵又加了幾個暖爐。
“除夕夜就下雪,真好,瑞雪兆豐年呢!”薛蘭兮看著窗外的雪景,輕步走出了屋子。
“快將披風披上。”陸氏趕忙說道。
碧心趕快將披風又重新從架子上麵拿了下來,披在薛蘭兮身上。
薛蘭兮站在長廊上,看著飄雪的夜空。
天空在雪花的映襯下,顯得特別的亮,到處都是飄散的光……薛蘭兮伸出手,接觸晶瑩的雪花,看著那冰冷美麗的雪花,漸漸在自己的掌心化成透明的水珠。
她的目光,她的靈魂,似乎穿越了掌心的水珠,回到了八年前的二月初……
那是她成親的前一夜,下了整夜的大雪。整個將軍府都被白雪覆蓋,廊下因她要出嫁,掛起了紅綢,美不勝收。
可是,她沒有等來迎娶她的人。天微微亮,抄家的官兵便圍住了將軍府。
隨之而來的隻有恐懼和滔天的恨意,以及家破人亡。
那場大雪,迎來的,不是喜慶,而是鮮血。
“蘭兮……你怎麼了?”薛清宴遲疑的聲音在薛蘭兮的耳邊響起,她這才發覺自己臉頰冰涼,竟是哭了。
“沒什麼。”薛蘭兮晃了晃頭,將眼角的淚珠晃掉,眼神依然落在飄揚的雪花上,“我隻是覺得雪花很美,但是越美的東西,底下掩蓋的或許就越肮髒。”
就像八年前一樣,大雪掩蓋掉了所有的真相,卻洗不清百餘人的冤屈。
“你……”薛清宴隻覺得眼前的女子一瞬間變得好陌生,為什麼自家千嬌萬寵的妹妹會露出這副心如死灰般的神情。
以及……他以為錯看的,深深的仇恨。
薛蘭兮深吸一口氣,轉回頭時,已然是個笑靨如花的小姑娘,“好冷呀,哥,我們進去吧。”
說完,她丟下依舊呆怔的薛清宴,像隻兔子一般竄回了屋。
屋中,薛季言一直沉默地看著他們,見薛蘭兮進來,到底什麼也沒說。隻伸手,在她軟軟的發頂摸了摸,“再守一會兒,過了子時,就要歇息了。不然明日進宮都打不起精神。”
“是。”薛蘭兮聽話地點點頭,解下落了雪的披風交給碧心,就去找陸氏膩歪。
隨後跟進來的薛清宴神情有些恍惚,小妹很奇怪,父親欲言又止……這八年的分離,到底有什麼,是隻有他不知道的?
大年初一,薛府的人一早就都起來了。底下的人忙著掃雪,而各房都在準備進宮的事宜。
南蕭在開國初便立下了規矩,皇家在大年初一設立朝宴,犒賞臣工們。而在這一日,群臣可攜家眷入宮賀新年。
二老爺沒有官職,不能入宮,但是薛雲煙作為薛老太爺的孫女,卻是有資格的,因此,她跟隨著薛府的女眷們一起上了馬車。
薛府的兩駕馬車,緩緩走在街上,漸漸同要向王宮赴宴的高門大戶的馬車,並入一起。
臨下馬車之際,老夫人縱然不喜薛蘭兮,也不得不出聲提醒。隻見她麵色僵硬,唇角微直道:“朝宴中貴女雲集,多看少說,知道嗎?不要丟了我們薛府的臉麵。”
“是。”薛蘭兮和薛雲煙齊齊說道。
老夫人的想法不錯,可是,自來貴女集中的地方,從來也不會少了是非。
薛蘭兮今日一襲紫色六幅裙,上身搭配藕荷色嵌著珍珠的小襖;而薛雲煙則是墨綠色的六幅裙,搭配象牙白的襖子,姐妹兩個衣服款式相同,看著如此青春的姐妹,不覺得就會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