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顏卿經常來景郡王府,下人們也清楚她的性子。見她過來,登時腦袋更是猶如磨盤一樣的大。
管事兒的見她帶著人進門,連忙點頭哈腰的過去行禮,“表小姐怎麼來了這煙熏火燎的地方?走走走,咱們去院子裏說去,別讓這煙熏了您。”
說著,管事兒的就要請杜顏卿出去。哪知道杜顏卿一把推開管事的走到了廚房裏麵,看也不看眾人,徑直去掀開了那蓋著雞頭米的笸籮。
眾人麵麵相覷,不敢說話,生怕這杜小姐鬧起來。
丟了笸籮,杜顏卿挑著下巴看著那雞頭米冷笑,“這是怎麼回事?”
“這……”管事一頭汗水的走了過來,苦著臉看著杜顏卿說道,“表小姐,這些奴才們也無可奈何啊。明明今天早上還好好的東西,哪知道這會兒竟然成了這個德行。”
“這雞頭米可是姨母命人從江南特意培植的,養了一年,也才得了這一盆,這才幾個時辰,竟然發黴到如此地步。肯定是你們這些奴才沒有小心看顧,現下出了事兒,看你們怎麼跟姨母交代!”
白瓷盆裏,雞頭米散發著一股股異味兒,任誰都無法忽視。
杜顏卿看著這個樣子的雞頭米有些得意,掃了眾人一眼說道,“你們愣著做什麼?難道還要等著姨母過來找你們算賬。”
“不不不,我們是準備告訴薛小姐去,此事畢竟是她負責……”管事擦了頭上的汗,歎氣,招了個人讓她去回薛蘭兮。
杜顏卿見狀,出言阻止了管事,“找她做什麼。這雞頭米是用來做蜜羹的吧?蜜羹是要做的軟爛才好,可是雞頭米熟了之後,口感和花生差不多,若是將花生碾碎了放進去,尋常人也看不出來。”
“這……”老一點的廚娘互相看了一眼,不敢接下這話。
管事見那些人的眼神飄忽不定,頓時明白了過來。雞頭米軟糯,和花生在一定程度上確實很像,隻是這件事無法掩蓋,一旦被發現,還是要被問罪的。
“老奴還是告知薛小姐一聲吧,否則郡王妃問起來老奴還是沒辦法交代。”管事的做法也無可厚非,這種以次充好的事情若是事先稟明了,若是真出了事情,頂天就是一頓責罵,可若是不說,那就是偷雞摸狗,被罵事小,被趕出去也不稀罕。
杜顏卿掃了那管事一眼,拍了拍手,“說什麼說?怎麼,我說話不好使是麼?有什麼事兒,讓人來找我!”
眾人見狀,麵麵相覷,連忙該做什麼做什麼。
管事試圖找個人去通知薛蘭兮,卻見杜顏卿分派了活之後還不走,在灶火周圍轉來轉去,一刻也沒停歇。
無奈之下,管事隻好先把這件事給放下,忙別的去了。
管事轉身離開之後,廚房裏也都活絡起來,看著杜顏卿的眼神也鬆快。
“要我說,雞頭米和落花生的口感本就相差不大,尤其是放到粥裏更是不會被人發現。講究那麼多做什麼,先把當前的關口給過了不好麼。”
“是啊,還是杜小姐膽大心細。”
廚娘們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議論紛紛,聽的杜顏卿嘴角上挑,愈發得意。
“表小姐。”這時,有個大娘端了個澆築成一體的琉璃花盞過來,衝著杜顏卿笑吟吟的說道:“有個事兒怕是要勞煩一下表小姐。”
杜顏卿低頭看了一眼那琉璃花盞,頓時被其中的香味兒給勾住了魂兒。
也不知道那琉璃花盞中盛的是什麼,淺淺一灣琥珀色的液體,竟然有一種馥鬱的濃香,叫人以為踏入了百花盛放的花園。
“這是百花蜜,足足用了一百種花蜜,又用鮮花給醉了整整一年,才有如此香氣。”見杜顏卿看直了眼睛,李柱家的解釋道,“這百花蜜配上榛子酥,乃是晉安長公主的最愛,不知可否勞煩表小姐,帶著姑娘們去傳一下這個菜?”
傳菜怎麼會輪到一個小姐去做,杜顏卿皺眉,剛想拒絕,後來聽到晉安長公主的名號之後,頓時明白了過來。
晉安長公主喜歡榛子酥,尤其是放了百花蜜的榛子酥,若是能讓晉安長公主喜歡,以後她杜顏卿豈不是成了晉安長公主眼前的紅人?
晉安長公主乃是先帝最寵愛的貴妃之女,便是如今,皇上看到晉安長公主也得禮遇三分。若是長公主能為她美言幾句,別說景郡王府,還有哪兒不能去?
李柱家的,明顯這是給杜顏卿一個討好晉安長公主的機會。
杜顏卿確實不聰明,可是其中的意味竟然瞬間明白了過來,笑嘻嘻的接了琉璃花盞,帶著上菜的丫鬟們去了宴會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