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被薛蘭兮這麼一鬧,所有壓抑在心裏的東西全部都湧了出來,讓她有些承受不住。
“回夫人,公子出去之後就沒有回來……奴婢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丫鬟到底是有些害怕蔣昕,說這話時還小心翼翼的看著蔣昕。
蔣昕低著頭,剛好擋住了燭光,整張臉都藏在陰影裏,讓人看不清上麵的表情。
不過丫鬟還是能夠感覺屋子裏麵的氣溫似乎降了好幾度下去,明明所有的門窗都關得好好的,但是卻能感覺陣陣陰風從背後襲來,擾得人頭皮發麻。
“給我倒杯水。”這話似乎是從蔣昕的牙縫裏擠出來的,一字一頓。
丫鬟不敢遲疑,連忙到了一杯水端過來遞到她的麵前。
蔣昕伸手從她手裏接過杯子,放到嘴邊卻遲遲沒有喝下去,捏著杯子的手都開始發白了。
杯子沒能承受住她的怒氣,竟硬生生的被她捏破了,鮮紅的血也從她的手指尖流了出來,一滴一滴的滴在羊毛地毯上麵,染紅了一大片……
丫鬟嚇得尖叫了一聲,連忙撲過去查看她的傷口,才剛剛抓到她的手,就被蔣昕一把甩開,撞到了一旁的桌角上。
丫鬟吃痛五官都難看的扭曲在了一起,但也不敢耽擱,姿勢怪異的朝著蔣昕走了過去。
蔣昕卻像是瘋魔了一般,衝到不遠處的桌子旁,將上麵的茶具砸得一幹二淨,但還是難以消她現在心裏的恨意,又將目光對準備周圍所有能摔的東西。
乒乒乓乓的聲音不斷在房間中響起,幾乎是可以砸的東西全部都被她砸得個一幹二淨。
屋內也是一片狼藉,蔣昕就這樣呆呆的坐在屋子唯一一張完好的凳子上麵,猙獰的看著四周。
這房間所有的一切都是薛清虞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但現在都像是一場笑話。
“賤人!都是賤人……”
最終還是承受不住,蔣昕在咒罵聲中哭了出來。
丫鬟好不容易才來到她的身邊,小心翼翼的托起她那雙已經麵目全非的手,給她清理掉上麵的碎渣,又拿出膏藥給她塗上去,最後用一塊幹淨的錦帕小心的包紮了起來,這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但蔣昕現在的情況,更加讓她心慌。
她是從娘家跟著蔣昕過來的陪嫁丫鬟,在她跟前已經伺候多年,蔣昕是什麼樣的人恐怕沒有人會比她更加清楚。
平日裏那麼怕痛的人,現在受了這麼重的傷竟然一聲不吭,可見心裏的痛比身體上的疼痛更加難受,讓她現在都感受不到傷口的疼痛了。
“少夫人,聽奴婢一句勸,越是這種時候,您更應該振作起來,萬萬不能讓那賤蹄子真的入了家門。”
身為旁觀者,丫鬟明顯比蔣昕看得更加清楚,這會也是替她不平。
“對,應該振作,我不絕對不能出事,不能讓那賤蹄子有可趁之機……”
有了丫鬟的點醒,蔣昕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嘴裏喃喃著這話,趕緊將自己臉上的眼淚擦幹淨,眼裏更有一抹陰暗的流光閃過。
“夫人,蘭兮小姐的話並非沒有道理,你這會鬧出這樣的醜事,雖然拉了薛清宴下水,但你的名譽也受到了影響,到時候姑爺定然會借著這個機會,將那賤蹄子帶進門來……”
丫鬟見蔣昕終於將自己的話說了進去,又開口說道。
蔣昕微微點了點頭,已經沒了方才的柔弱。
她如今隻能先保全自己,那外室若真如薛蘭兮所說,在外頭已經有了子嗣,那即便是娘家再厲害也沒有辦法阻止薛清虞的做法。
“一箭雙雕,薛清虞你倒是好計謀,嗬嗬……”蔣昕似乎想到了什麼,嘲諷的笑了兩聲。
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癡,還是笑薛清宴的涼薄。
“什麼時辰了?”
“寅時三刻。”丫鬟不懂她這個時候問這幹什麼,但還是好言好語的回答。
“嗯,你把房間收拾一下,扶我去床上休息一會兒,等天亮了咱們去老爺子那裏。”蔣昕點了點頭,從椅子上緩緩的站起來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目光卻全然沒有半點慈祥,反而全是陰柔之色。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全她,以及肚子裏的孩子。
“好。”丫鬟見她能夠想開,心裏自然是高興的。
二話沒說麻利的將床榻收拾好,服侍蔣昕睡下後,這才從外頭找來掃帚將滿地的碎渣子全部清理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