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而荒蕪的郊區,蟲鳴聲喧鬧個不停,濃鬱的幽暗中出現了一道光亮,由遠駛近。
出租車的速度時快時慢,宗夏靠在後座上跟著搖晃不定,麵色緋紅,嗬出來的氣息夾雜著酒精的味道,在空氣中緩緩蔓延開來。
嗅著車內濃烈的酒味,司機不安的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心裏暗中揣測她是遇到什麼事了,一個女孩子把自己灌成這樣,猶豫著開口道,“小姐,你還好吧?”
微醺的眼睛迷離動人,閃爍了一下,揮揮手,結結巴巴的說,“沒、沒事,我好的很……”
鼻尖有些酸,她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溫熱,想不到自己被最愛的男人和妹妹同時拋棄,孤苦無依,到如今居然要靠一個陌生人來關心安慰。
一想到這裏,她心中就越發按捺不住的想飛奔到C市,撲在外婆懷中狠狠地大哭一場。
宗夏從小就跟外婆關係好,外婆什麼事都依著她、寵著她,所以在男友劈腿自己妹妹後的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去找她。
司機歎了口氣,集中精神在昏暗的夜路上前行。
茫茫夜色刮過陣陣寒風,使得迷迷糊糊的宗夏一個激靈,沉寂下去的意識清醒了起來,身體上的感受也更加清晰直接,她感到喉嚨裏仿佛堵著一團淤泥一樣喘不過氣來,下意識的捂住了嘴,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停車!”
司機莫名的望了望她,好心勸道,“小姐,這附近荒無人煙的,你一個人很危險啊。”
“不用你關心,叫你停就停。”胃裏的不適越來越強烈,她強按著嘔吐感吼道,“再不停信不信我燒了你的車!”
其實她原本的性子並不是這樣暴躁帶刺的,隻不過本來就心情不好喝醉了酒,再加上意識模糊身體難受,吼人的話張口就來。
司機像是被她突然爆發的臭脾氣嚇到,“哎”了一聲,找了個還算平坦的路段悠悠的停了下來。
宗夏打開車門飛快的逃了下去,扶著一棵小樹幹嘔了一會兒,瘦小的身影搖搖晃晃地消失在幽黑的夜裏。
冷冽的風揚起路邊的落葉,一輛顏色深黑的越野車飛速從路麵上碾過,無數殘葉被卷入車輪底
沈月蒼斜靠在副駕駛座,頎長健碩的身體套在瀟灑正氣的大衣裏,目光森然銳利的盯著路麵。
小周抽空瞄了一眼坐在自己右側的沈月蒼,小心翼翼地開口,“總裁,再過半小時左右就能到達,您可以先休息一會,到了我叫醒您。”
沈月蒼深如潭水的眼底泛起難以察覺的幾分疲憊,今天的國際商業酒會剛結束又談了一筆生意,奔波勞累了一整天,縱然他的身體是銅牆鐵壁,也感到一絲疲倦襲來。
“不必了。”他仍然堅持清醒著。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與商場上的老狐狸鬥智鬥勇,時刻繃緊著自己的神經,哪怕是在日常生活中,也容不得一絲一毫的鬆懈,如果閉上雙眼,總覺得身邊少了一點安全感。
小周待在他身邊的時間較長,也了解他的性格,便閉上嘴巴不再勸說,隻是暗中提快了車速。
漆黑無聲的道路上,一切都安靜的那麼詭異。
飛快的越野車劃過一個轉角,明亮如炬的車燈下,清晰可見一個身影正軟弱無力的趴在馬路中央,及腰的黑發象征著那是一個女人。
小周瞳孔緊收,哪曾想過這荒郊野外的會有人趴在路麵,車速飛快眼看就要撞上,他卻詫異地忘了做出反應。
“刹車!”沉著冷靜的聲音夾雜著一絲命令的語氣從旁邊傳來。
小周沒來得及多想,身體本能的聽從命令踩下刹車,整個人都緊繃著身體。
輪胎與地麵摩擦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尖銳聲音,不過總算是在碾人之前穩穩地停了下來。
在車輪揚起的塵土中,沈月蒼第一時間從車上跳了下去,邁著雙腿來到馬路中央的女人身前,小心警惕地將她的身體翻了過來。
宗夏臉上的微紅如同櫻花般,意識模糊的她晃了晃腦袋,迷迷糊糊的睜眼看去,一雙修長的腿出現在她視野中,繼續往上,挺拔的身姿,正氣十足的西裝,精簡幹練的短發,俊逸的臉孔像是一刀一劍雕刻而出,眉宇間的陽剛之氣,深陷的雙眼銳利中透著森寒,讓她想起了黑暗中的野狼。
“喲嗬,帥哥!”不知死活的宗夏躺在地上吐著酒氣,意識已經徹底被酒精吞噬,翹起幾根手指跟麵前的人打招呼。
沈月蒼無視了她的搭訕,四周打量,發現這裏除了她之外,並沒有同行的夥伴,心中難免猜測起她一個女人怎麼會在大半夜誰在郊區的馬路中央,而且還喝的爛醉。
小周此時也終於反應過來,跟著來到了女人身邊,眼中的疑惑難以掩蓋。很明顯,他和沈月蒼想到了一起。
“這……怎麼辦?”
沈月蒼幽邃的雙眼比這夜還深,沉默片刻,伸手將地上耍酒瘋的女人提了起來,很輕鬆的抱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