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蒼望了她一眼,沉聲道,“我沒事。”
宗夏微笑著將杯子裏的水一口飲盡,這才覺得幹澀難忍的嗓子溫潤了幾分,將杯子放在床邊的櫃子上,“你為什麼會突然想起學遊泳這件事情啊?”分明距離上一次在沈家大宅落水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就算當時耿耿於懷,也不至於到現在才想起來。
沈月蒼眉目之間擰著憂愁,宗夏從未見過他如此擔憂的神色,好像從早上吃完飯之後他就一直顯得陰氣沉沉的,心情也跟著緊繃起來。
“宗夏……”他沉聲喚道,似是猶豫了片刻,才終於說出口,“爺爺他這一次來並不隻是看望曉可這麼簡單,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她的聲音輕如羽毛,呼吸也跟著凝滯下來。
他幽邃的目光中閃爍著複雜的神色,似是難過,又像是抵觸,“他想讓我回去接手京城的生意,所以才特地跑了這一趟來告訴我。”
宗夏吃驚得合不攏嘴,思緒也跟著混亂起來。
沈月蒼從小便因為奶奶的事情而對老爺子心生芥蒂,長大後更是不願意繼承家業,獨自跑到T市白手起家。
如果說剛開始的時候老爺子和沈父還對他傲睨自若的態度十分的瞧不起,那麼他之後這些年的成就都被他們看在眼裏,也逐漸認可了他的能力,不再像以前一樣認為他和京城裏那些年輕的小一輩一樣,是一個離開了家族支持就活不下去的紈絝子弟。
既是認可了他,老爺子便也一直沒有去強迫他的打算,而且老爺子的性格本就強勢,骨子裏也是對工作抱著一種狂熱,認為家業既是自己打拚下來的,就有理由管到最後,所以一直以來凡事都是親自上陣。
如果要用一種比喻來形容老爺子的霸道,那就好比古時候的皇帝,年紀大了也不甘願就此退位,任憑膝下孩子們能力再強再出色,也隻能全部聽他的。
試問這樣一個對工作持有執念的人,怎麼會突然之間想讓沈月蒼去接管家族?
宗夏雖算不上聰明,卻對人情感方麵的事情很了解,心思細膩情商高,這一點倒是和沈月蒼恰好相反,他雖然聰明睿智,感情的事卻近乎白紙一張。
她知道這件事情不可能隻是表麵上看上去那麼簡單。
事實證明她想的沒錯,沈月蒼緩緩開口道出實情,“爺爺的身體可能出了一些問題,雖然他隻說是一般的高血壓,但僅僅是高血壓根本不足以讓他做出這樣的決定來,所以我覺得可能是更嚴重的病……我已經派人去調查了,過兩天應該就會有答案。”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沉穩冰冷,可目光中不經意透露的顧慮卻告訴外人他有多麼擔心。
因為奶奶去世的心結導致了他一直都與老爺子很生疏,但親人之間哪來真正的仇恨?不過是孩子氣的對家長賭氣罷了。
說到底,他對爺爺的感情一定很深厚,否則也不會如此擔驚受怕了。
宗夏忽然想起了某件事,“那你回了京城之後,這邊的工作怎麼辦啊?”
沈月蒼寓意頗深的看向她,灼灼目光讓人心生怯意,“這就是我讓你學會遊泳的原因。”
“什、什麼意思?”宗夏不明所以的眨眨眼。
“這邊的公司,以後交給你。”
他語出驚人,將宗夏劈了個外焦裏嫩。
“我?我不行的……不行的!”她想也不想便拒絕道。
且不說自己能否有擔任公司領導者的能力,光是分隔兩地這一條就已經足以讓她拒絕了。
她才不希望像個女強人一樣和家人分隔開來,如果真如他所說,那麼京城的家業如此龐大,以後兩個人各忙各的事,根本不會再有時間見麵。她向往那種一家人每天坐在一起吃飯時的溫馨,隻要能夠待在他身邊,比什麼都好。
她想要的如此簡單,維持起來卻如此艱難。
“你可以的。”他似乎並不明白她的心情,突如其來的事情導致他隻能把這件事情交給她,認為既然是夫妻自然應該一同麵對一切,殊不知潛意識裏已經把她當作最能夠信任的人。
“讓你學會遊泳,萬一將來我不在,你也能自己麵對困難,不會再因為落水而差一點死掉。”他似乎已經打心眼裏認定了宗夏擁有這樣的能力。雖然她平日裏蠢蠢的,容易上當受騙,但溫和親切的性格必能受到眾人擁戴,更何況還有他親自在背後坐鎮,不必擔心她會駕馭不住整個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