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痛苦的源頭(2 / 2)

走到窗邊的時依神情變得興奮起來,在她充滿了木然的眼中很難得會有這樣的神采,她一揚礙事的窗簾,踮起腳尖,伸出手去接從天上飄來的雪花。

望著雪花自指間慢慢融化,像是想起了什麼愉快的事情,她的表情也跟著鮮活,不再是那麼死板。

宗夏有些擔憂,因為發現她的呼吸因為心情激動而越發急促起來,害怕她的哮喘病會突然發作。

“宗夏,其實我以前很喜歡下雪的,因為爺爺會帶著我出去堆雪人,冰冰涼涼的握在手裏很舒服……”

“隻不過這一切在後來就變了……我在大雪中足足等了月蒼一個晚上,整整一夜,他都沒有過來,從那之後,我就開始討厭下雪……”

時依回憶著猶如夢魘般纏繞著自己的記憶。為什麼,為什麼你不來呢?你知不知道在雪地裏整整一夜有多麼難熬,知不知道從此染上的哮喘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知不知道我曾經最喜歡的事物因為你而變得都不喜歡了?

時依的情緒又到了瀕臨崩潰的邊緣,宗夏在一旁安撫她,“時依,別想這些了……再這樣下去你的病會犯的,我們回床上去吧?”

她忽然意識到,其實時依並不是生來就那麼死氣沉沉的,她也會開心也會笑,會難過更會流淚……隻不過,這一切在她患病之後就突然變了。

時依不停地搖頭,“我不去,我就要呆在這裏……”她忽然很想看看,又是一年大雪紛飛,又是她站在大雪中等待,這一次他會不會來?

因為對凡事都不能過於熱愛,因為喜歡一樣東西會讓她心情波動,因為犯病的時候那種生不如死的痛……

所以她所愛的都不要了,討厭的通通忘了,性格變得孤僻冷漠,隻是因為無法去愛。

但唯獨一切痛苦開始的源頭卻怎麼也無法忘記,此生唯一的執念就是沈月蒼。

隨著情緒的癲狂失控,時依的病情越發嚴重起來,雙手狂亂的拍打著額前的傷口,想要通過痛覺來迫使自己忘卻胸腔裏沉悶得快要裂開的感覺。

“時依……你不要這樣!”宗夏的聲音提高了幾度,緊握時依的雙臂,阻止她繼續傷害自己,“你等我一會兒,我去幫你叫醫生。”

“別去……不準去!”時依的聲音同樣駭人,她臉色慘白,喉嚨裏不住的喘息聲越來越劇烈,眼看便要喘不過氣來,卻死死拽住宗夏不肯放手。

宗夏知道再不讓她冷靜下來就來不及了,強行拖住她的手臂望床上拚命拉。

柔柔弱弱的時依原本連站的力氣都沒有,此刻也不知道哪來的力量,猛地拉扯力從手臂傳來,宗夏的身體反向她的位置倒去。

時依剛好身處窗邊,看著宗夏失去平衡倒過來,心中一個黑暗的念頭萌生,順著那股力道推向宗夏……

一聲驚叫過後,宗夏的身體從窗台翻下,整個天地都在旋轉,她隨手一抓,拉住了被風吹到外麵的窗簾,整個人被懸空掛在窗外,腳底下是一片虛空,地麵有行走的病人和護士,小得如同螞蟻一般,僅僅望了一眼,便頭暈目眩不敢再看。

站在窗前的時依喘息聲依舊不止,卻比剛才緩和了許多,她探出腦袋往下看,見宗夏掛在窗簾上,眉宇間的失落透著幾分瘋狂。既然溫漫可以為了月蒼而對宗夏心生殺念,為什麼自己不行?

“時、時依……”她聲音沙啞的喊出口。不知事到如今自己還在期待什麼,分明就是時依故意將自己推下,難不成還期望她的救援麼?

“宗夏……現在是不是覺得好恨,好不甘心?”時依唇邊冷佞的笑容寒到心底,望著宗夏臨死前絕望的模樣,心中無比恐懼,但比恐懼更多的卻是興奮。

“時依……你這樣做,也會毀了你自己的!你以為你殺了人,今後還能過得安然無恙嗎?”宗夏此刻隻知道死死地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聲音隨著大風飄揚顫抖,不敢相信時依竟然會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做出這樣的事。

時依癡癡地笑了起來,“你未免也太小瞧時家的能力……我需要的話,有千百種方法讓人頂罪,你以為法律管得到我身上嗎?!”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從你找人頂包發布會的事情我就都知道!就算法律管不到你,你以為月蒼得知我來探望你卻摔死了,你以為他不會懷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