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蒼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如今見她無法控製的大哭,想要安慰卻無從下口,隻能在心裏幹著急,修長的手指一遍又一遍撫過她被凍冷的麵頰,將上麵冰涼的淚珠抹去。
“行了!別哭了,她在哪,我帶你過去。”一看見她哭,他就會慌亂無措,就會莫名心煩,於是語氣也跟著嚴厲了幾分。
宗夏被他喝止,嚇了一跳,反而更加失控的哭起來,街邊不少人都發現了這邊的異樣,紛紛投來好奇的眼神。
他沒想到會換來這樣的結果,一時間更顯慌張,沉靜從容的神色早被拋到了九霄雲外,知道自己再嚴也沒有用,幹脆換上一副稍顯溫柔的表情,頂著外人各異的目光,好聲好氣的哄著。
兩個人磨磨蹭蹭走了一段,宗夏的情緒才穩定了一些,把洛允的地址告訴了沈月蒼,他很幹脆的攔下一輛出租車,朝目的地趕去。
……
洛允報的地點是距離一家夜店不遠處的小公園,新年將至,公園免費開放,所以路上行人很多。
宗夏穿梭在人來人往之間,目光一刻也未曾停過的流轉在一張張陌生的麵孔之間,既有期盼,又有畏懼。
但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與其想盡辦法去逃避,還不如早一點麵對,生活總是你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誰也不知道下一刻事情會不會變得更糟。
漫天幽暗一片,沒有星星和月亮,天空就像一個巨大的黑洞,仿佛能夠將一切都吸進去。
湖麵倒影著岸邊的微弱光線,平靜的如同一麵鏡子,湖底的小魚偶爾與水麵相擦而過,蕩開的一圈圈漣漪閃爍著波光粼粼。
水光瀲灩之間,一個高瘦的身影緩緩出現在宗夏的視線中,大紅色的大衣在在昏沉的光線下顯得陰氣沉沉,一頭短發隨著湖邊清冷的晚風飄揚而起,深沉的背影快要與夜色融為一體。
望著那抹身影,宗夏心中原有的膽怯竟消失了幾分,或許是明白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反而能夠更加坦誠的去麵對了。
宗夏回眸望了一眼身側的沈月蒼,他什麼話也沒說,或許隻是習慣了沉默,隻是對她輕輕點頭。一個細小的動作就能帶給她巨大無比的勇氣,她終於深吸一口氣,邁開了腿。
濃鬱的風吹得宗夏的大衣鼓起,衣擺上下翻飛著,頓住步伐,輕聲開口道,“阿洛。”
湖邊的人身體一震,隨即緩緩回過頭來,她的嘴唇顯得有一絲蒼白,身上透過風飄散出似有若無的酒精味,不過那神色清明一片,絲毫不像是喝醉酒的樣子,更透著一絲釋然。
“夏子你來了……”洛允剛剛開口,便發現夜燈下宗夏的眼眶紅紅的,便知道她為了自己的事情而哭過,心中滿是愧疚,走過去雙手抱住了她。
宗夏的個子足足比洛允矮了半個頭,靠在她並不寬闊的肩膀上,好不容易平複的心情再一次爆發出來,不可抑止的抓住眼前的人輕輕顫抖著,“阿洛……”
“夏子,關於時依的事……”洛允心中的難過絲毫不比她少,因為做錯事的人是自己,所以更多了一分愧疚,原本不想告訴宗夏自己的所在地,覺得自己沒臉再見她,可心裏還是放不下兩個人的感情。
“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宗夏的聲音從洛允肩頭傳出。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明明知道她要害你,卻什麼都沒有告訴過你……”
洛允自責萬分,自沈曉可被綁架的那一次,她就知道幕後主使是時依,那次差點害宗夏差一點死掉,在郊外看見她孤身一人走在雪地中,身上有那麼多令人心驚肉跳的傷痕,她心痛自責得快要死掉了……
那一次自己因為愧疚而在樓下守了她整整一夜,在她心裏一定還為了這件事而感動了很久吧……
“夏子,我不配再跟你做朋友了,對不起,是我親手葬送了這麼多年的感情……”洛允忽然覺得自己這樣抱著她是一種玷汙,自己有什麼資格再接近她?便直起身拉開了二人的距離,別過臉不敢與她對視。
清幽寂靜的湖麵上倒影著兩個人的身影,隨著冷風時而蕩開一圈圈水波。水麵上宗夏的身影靠前一步,將洛允的手緊緊握在手中,目光中充盈著最後一絲希望:
“阿洛,我現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你為什麼這樣做?告訴我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