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怎麼這麼嚴肅的樣子?”她環胸輕笑,“說喜歡我哪點讓我高興高興,就這麼為難嗎?”
“怎麼感覺你有話要說。”他眸光敏銳。
她笑吟吟地勾住他的脖子:“聽說隻有做了虧心事的人才會這麼敏感,”食指戳著他的左胸,“心虛嘛。”
明亮得過分的眼睛令人有些不敢直視,西門築輕聲一咳:“我有些累,想睡了。”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早幫你鋪好了床,快去吧。”她不再纏著他。
他倒像是真累了,一上了床就閉上眼睛,什麼話也不說。
夜深,顏溪打了個翻身,借著月光凝視著他的側臉,一抹說不清的神色在眼中流轉,纖長的手指輕輕撫上他薄薄的緊抿的唇,他高挺的鼻梁,想到了什麼,顫了一下,眸子中的神色變得有些冰冷,不知出於什麼心情笑了一下,靜靜收回了手。
一夜無眠的兩個人。
一大早,丫鬟婢子就知道王爺走了。
很快到了吃早飯的時間,幾個丫鬟去敲顏溪的房門,沒人回應,因為王爺出門之前千叮嚀萬囑咐今天不要讓王妃出房門,所以幾個丫鬟交換了眼色之後,鬥著膽撞開了顏溪緊閉的房門。
床上,錦被淩亂地鋪散開來,在薄薄的錦被之下,壓著一個人,整個身子都被蓋住,隻有一隻雪白細長的手臂露了出來,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紅痕,一看就是什麼激烈運動後留下的痕跡。
王爺也真是的,將王妃折磨成這樣了,還擔心她會亂跑。幾個丫鬟婢子臉紅而曖昧地笑了笑,估摸著王妃一時半會不會醒來,遂退出了房門。
“小茜這丫頭跑去哪了,怎麼一整天都不見人影?”傍晚,一個婆子皺眉尋找著失蹤的小茜,“小山小蓮,你們幾個瞧見小茜沒?”
都說沒有。婆子暗自嘀咕,小茜這丫頭跑哪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婆子聽見王妃房裏傳來一聲大叫:“啊,小茜!”
婆子走上去,發現門半掩著,王妃的床前站著兩個丫鬟,而床上惺忪揉眼的女子,卻並不是王妃,而是婆子尋找已久的小茜。
婆子意識到有什麼事情,立刻走進去,發現小茜雖然穿著衣衫,但是右手臂的衣服被人剪去。
小茜不明狀態地道:“我怎麼會在這裏?”
又看了自己的手臂:“這是什麼?”她伸手去擦,“怎麼這麼多胭脂在我手上?”
“不好!”包含婆子在內的另外三人同時驚聲一叫。
北瀧山是煌國北部盛祁山係的主峰,北瀧山連綿廣布,是期國與煌國的分界線之一,北瀧山植被豐富,綠意盎然,山路高聳曲折,這些加上盛行野獸猛虎,絕少有人踏進。
而就是這座絕少有人踏進的山峰,清晨卻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
聲音的發源地是一處機關重重的極其隱蔽的洞穴。
洞穴裏亮著好幾顆夜明珠,將原本沒光線透進來的山洞照得透亮,洞穴裏最顯眼的莫過於那副雪白的冰棺,此刻冰棺的蓋子已經開著,可以看到裏麵躺著一個臉色蒼白,卻麵容絕美的女子。
顯眼的是這樣一副情景,而刺耳的,卻是嬰兒嚎啕不止的啼哭聲。
西門築坐在石椅上,懷中是一個兩個月大的嬰兒,嬰兒在不停地掙紮著,但小小的手指還是被人刺穿,鮮紅的血掉進特殊的容器裏,滴答滴答。
“嗚嗚……哇哇……”
而在不遠處的石床上,一個與被放血的嬰兒有同樣模樣的嬰兒則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臉色蒼白憔悴,像是死了一樣。
被掏空的極細極長的竹子插進了冰棺女子的嘴中,鮮紅的液體順著竹管子緩緩地流了下去,一股接著一股。
“幸虧聖體孩子出現得及時,不然雪沿郡主鐵定沒救了。”五個巫醫中的一個感慨說道。
懷抱中的孩子隻有兩個月,卻已經奇異地有了眼淚,他屋裏哇啦地大哭著,眼睛紅腫,一張小臉揉皺了似的,流得過度的眼淚將他的小臉弄得通紅,看起來分外的可憐。
對於孩子的哭聲西門築渾然未覺,像得了魔怔似的,盯著冰棺中的女子:“她……一定會醒過來的吧?”
巫醫點頭:“情況很好,最遲兩個月,雪沿郡主就會醒來。”
“好,我隻要她能醒來。”西門築仍舊目不轉睛地看著女子,沉聲說道。
“隻要她能醒來,你就什麼都可以做是嗎?”突然間,像是平地起了萬丈波瀾,一個帶著無限清冷的聲音在偌大的洞穴間響起,落到厚重的牆壁,碰撞起曠久空幽的回聲。
時間,那麼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