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傳來小孩子們屋裏哇啦的哭聲,間或有隱隱約約的抽泣。
沒錯,這房間裏有很多孩子,小的不過三四歲,最大的也才十來歲,他們有的縮在角落裏,有的抱成團,清一色的蓬頭扣麵,看起來很像被丟棄的小貓小狗。
就在這個時候,孩子們停止了哭泣,他們都眼神驚恐地望向門邊,小小的身子縮得越發小了。
門邊,魁梧的男人低聲說了句什麼,從大袋子裏就提出兩個四五歲的小娃娃來,他們長相一樣,都是像玉雕成的一般,大大的眼睛,臉頰格外的粉嫩。
噗通一聲,玉一般的倆小男孩就摔在地上,其中一個“哎喲”了一聲,另外一個微微皺了一下眉,什麼動作也沒做出。
“你們綁架我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丘丘不滿地叫道,“我爹爹可是王爺!識相的就快把我們放回去!”
魁梧大漢後麵那人尖嘴猴腮,哼了一聲:“王爺的兒子會在街上亂跑?還會穿得這麼寒酸?想騙老子,門兒都沒有!”
是了,兩小兄弟之前為了不讓人偷盜或搶劫,特地換上了寒酸的衣服,看起來就像鄉下來的孩子。
沒想到,躲過了偷盜搶劫的,卻落到了人販子手裏。
丘丘還想說什麼,嘭通一聲,門關了,臨別前,領頭的魁梧大漢一直注意著西門澤,那種眼神像是在說,這個小孩子不簡單。
不哭也不鬧,太過安靜顯得淡定,好像隨時就可以逃離這裏一樣,很聰明也很沉穩。
他看人不會錯,所以這個小孩,得好好注意了。
丘丘無力地坐在地上:“哥哥,咱們該怎麼辦啊?”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嗚哇哇,好想爹爹,好想娘親,我好想回家啊!”一向淡定的西門澤突然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丘丘睜大眼睛,愣在當場。
這樣大哭的人,是哥哥麼?
連哥哥也哭,那他怎麼辦?他們是不是逃不出去了,過幾天就賣給人當小奴才,給人燒火煮飯,大冬天還要給人洗衣服,哇嗚,想想就覺得悲慘呐。
“我不要當小奴才,不要被賣,我要回家!回家!”
“都是你,非要拉著我出來,你是個討厭的弟弟,被賣了都是你的錯!我討厭你!”
丘丘愣了,哥哥怎麼這麼說他……而且,是哥哥拉他出來的才對吧!
看不見爹,看不見娘,連哥哥也把什麼事情往他身上推,好傷心好難過啊,嗚嗚……
不對!
丘丘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咦,這句“我討厭你”好像在哪裏聽過……
哦,記起來了,哥哥也對娘這麼說過……不過,哥哥是騙娘親的,他是在演戲博娘親的同情呢……
慢著,這會不會也是……
對哦,哥哥平時可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呢,聽娘說他出生的時候都沒哭過。
可是哥哥裝哭幹什麼呢?他又不要騙什麼人……
也就是說,哥哥有可能是真的想哭……真的討厭他……
嗚嗚……
小家夥雖然還算聰明,但是道行尚淺,並不能像他哥哥一樣發現房子旁有人在偷聽什麼,所以無法明白,他哥哥這樣做,都是為了鬆懈別人的戒心。
讓別人以為,他隻是一個四歲的孩子而已,會想家,會害怕,會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更會毫無顧忌地大吵大鬧,就像每一個最普通的孩子。
小孩子的喜怒來得快去得也快,而且也通常不記事,丘丘賭氣地在角落裏縮了一會後,又可憐兮兮地縮向救命稻草般的哥哥。
“哥哥,我肚子好餓。”小家夥指著自己幹癟的肚子。
聽牆角的人已經走了,西門澤也沒必要裝了,抹了抹眼淚,仍舊是那副安靜淡然的樣子,小小的身板透出無限的安全感。
西門澤起身,走到一個角落處,俯身,發現幾個孩子,已經沒有了生命氣息,而其他的一些活著的孩子,身體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鞭痕或者棍棒的痕跡。
孩子直起腰板,眸子裏聚集起一絲令人看不穿的深邃,許久,他像是做了決定般。
不過臉上的表情,仍舊淡淡的。
“丘丘,你會不會唱月兒船?”
月兒船,是煌國很多家庭的父母,都會給小孩子唱的歌曲。
哥哥突然要他唱歌幹什麼?丘丘歪著腦袋,有些不解,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會,爹爹教我唱過,哥哥要我唱給你聽嗎?”
西門澤淡淡地“嗯”了一聲。
丘丘清了清喉嚨,開始唱了。
“月兒船,天上遊,娘說我的家裏有小牛,小牛馱著酒,跑到酒館,杏花愁,哞哞哞,月兒船,水中蕩,爹爹說我的家裏有個狀元郎,狀元郎背著爹娘,來到街上,煙花揚,啷啷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