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西門築起床的時候,顏溪也起來了,她睡眠似乎不是很好,眼眶周圍有淡淡的青影。
“這麼早出去,又是要去聽曲嗎?”她鼻子有點塞,聲音悶悶的,語氣卻聽不出有什麼異常。
他點了點頭:“左右在府裏也沒什麼事。”
丫鬟給西門築弄完了洗漱,又準備給他穿上外衣,顏溪擺了擺手,對丫鬟說道:“你出去,我來吧。”
丫鬟驚訝了一下,視線在西門築和顏溪的身上打了個轉,卻還是聽命地退了出去。
不怪丫鬟訝異,連西門築也是有些吃驚的,因為一直鄙視他的嬌生慣養,她甚少像現在這樣說要服侍他。
給他扣扣子的時候,白皙纖長的手指陡然頓了一下,她抬起頭,清澈的眸子有點躲閃:“我也覺得在府裏挺無聊的。”
“那你和我出去走走吧。”他察覺到了她的意圖,也不拆穿,反而淡淡地笑著說道。
“這樣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
兩人用完早膳後,他拉住了她的手,將她帶上了馬車。
馬車很寬敞明亮,顏溪卻莫名覺得逼仄,尤其在男子似笑非笑的目光下,顏溪更加局促了,隻好低下頭,把玩著自己的手指。
再次抬起頭的時候,顏溪見到的是西門築的側臉。
優美的弧度,陽光透過薄薄的樹葉稀疏灑落,他美得有絲不真實,薄唇殷紅,被風拂動的額前發絲,猶如暮色中飛舞的蝴蝶。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他轉過頭來。
一身雪白鑲銀細花紋底錦服,大片的青竹暗紋在白衣上若隱若現,細長優美的眉眼散發出一種占墨風流的才子韻致,輕袍緩帶,公子如玉。
她似乎很久沒有這麼凝視過他了,更好像,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這麼認真地注視著他。
平時見慣了他玩世不恭的模樣,忽然這麼君子,她著實吃了一驚。
“眼睛也該眨一下了,老這麼睜著,會累的。”西門築調侃地笑望著目不轉睛的顏溪。
顏溪愣了一下,沒有像之前那樣反駁,尖瘦白皙的臉上,泛開薄薄的紅暈。
她臉紅了……竟然臉紅了。
都老夫老妻了,怎麼還是……顏溪懊惱地扶著額頭,這家夥肯定又在偷笑了。
因為什麼?顏溪忽的又在想。
什麼原因,讓她覺得他今天格外不一樣,笑容如玉,風姿翩翩,恍如天人般的不可觸摸感,尋常一笑,就會讓她莫名地心跳加速。
昨天都不是這樣的,甚至他吻她的時候,她都沒有特別臉紅。
是因為……危機感嗎?
“不,絕對不可能是因為這樣,我不可能會這麼小氣,隻是琴藝上的知己而已,怎麼說我也是二十一世紀思想開放的女性,絕對不會因為這個而有想法。”
“你在低聲念叨什麼?”
“啊……沒什麼。”女孩子緊張地吞了下口水,抬眉試探性地問,“你都聽到什麼了?”
看她好像陷入了特別糾結的境地才出聲打斷,事實上已經一字不漏地聽進去了,就是不知道二十一世紀是什麼意思,他也沒問,搖了搖頭回答道:“想聽,可是完全聽不清楚。”
哦,那就好。她放鬆地呼了口氣。
殊不知自己的反應已經完完全全地落進了男人的眼裏,薄薄的嘴唇微微揚起,待她眼神投過來的時候,又是初時淡淡如水波瀾不驚的模樣了。
甚少有人帶著自己妻室出入於歌妓坊中,所以西門築和顏溪在鳴翠館前一下馬車時,就接受到了來自各方的眼神洗禮。
不過大多是善意的,並沒有多少鄙夷的意思。
“那就是備受寵愛的五王妃啊,長得真漂亮,跟五王爺在一起,也確實是一對妙人兒。”
“五王爺也真是愛王妃啊,這種地方都帶著王妃來……”
“是啊是啊,聽說王妃有什麼要求,王爺都不會拒絕呢,王爺可是把王妃寵上了天,王妃真是好福氣啊!”
眾人竊竊私語,發表著各自的感慨,顏溪的耳力很好,將一些話語聽了進去,莫名的覺得心情很好。
是啊,再怎麼樣,她都是西門築的王妃,而且隻此一個!就算這些煙花女子再漂亮……
噯,又想哪兒去了?顏溪你真是沒得救了,今天怎麼老想著和人比。
困窘地抬起頭來,撞見西門築似笑非笑的眸,那種眼神像是能把她看穿,她頓時像做賊一樣將頭縮了回去。
不要想多了,是來聽音樂放鬆的,所以保持好心情吧!顏溪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跟著西門築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