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築還沒說什麼,小澤就轉身走了,他十分的有大人派頭,像是在對西門築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西門築被這小家夥弄得好挫敗,隻好乖乖地跟上自己小小的兒子的步伐。
而此時,顏溪醒來了,她做了噩夢,突然醒轉,她感覺頭好悶,想出去走走,她走出去的時候,卻剛好看到了西門築的背影,他走到了假山之後。
西門築對住的地方一向頗有講究,顏溪以前還很納悶,有這麼華麗的有亭台樓閣的像小別院還隻住了他們這一夥人的客棧嗎?後來才知道,這個財大氣粗的家夥把人家客棧的後院買下來了,所以此刻顏溪看到精致的假山亭閣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怎麼好像聽到了小孩子的聲音?這家夥大半夜跟自己兒子在磨嘰什麼?玩遊戲?顏溪雖然鼻子塞塞的,可是既覺得好玩還覺得很好奇,於是便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朝父子倆走過去了。
小澤看著西門築,年幼的孩子有一股超乎年齡的老成和睿智,那雙像鏡子一樣的眼神遙遙望向你的時候,你會生出一種所有的想法是不是都被他看透了的念頭,他的深沉老故,很難讓人相信他還隻是一個五歲大的小孩子。
“小子,你這麼看著你爹幹什麼?”西門築愣了一下,淡笑了笑,低下頭捏了捏還不到他大腿的孩子的小臉,“好吧,說找我出來幹什麼?”
孩子的聲音奶聲奶氣的,稚嫩的小臉高高地仰起:“爹爹,你愛娘嗎?”
如果西門築現在在喝水,一定會把水噗的一聲噴出來:“你突然問這個幹什麼?”看著自家兒子苦惱迷茫又鄭重其事地看著自己,西門築越發想笑,這家夥,到底要幹什麼呢。
“哦,難不成你有喜歡的女孩子了?”西門築這樣說著,滿以為這小家夥又會一副“我在跟你說正事”的嚴肅模樣,可回憶西門築的,是孩子紅著臉的一句輕哼,“爹爹在胡說什麼呢”。
這家夥還會害羞啊?看來也沒那麼不正常,哈哈。
“爹爹,一定會回答愛娘的吧?”小澤又說話了,看著西門築,緩緩地接著道,“可是,爹爹為什麼要欺騙娘呢?”
“你在說什麼?”
“爹爹當初為什麼要自己吃毒藥,讓自己中毒呢?”看著西門築訝異的神情,小孩子接著說道,“我當時,在爹爹的門外,聽到爹爹說,隻有這個辦法了,我從門縫裏麵望進去,看見爹爹正在吃一顆藥丸, 吃了之後,爹爹就開始抽搐了,是我發出驚叫聲,所以才會有護衛叔叔來的,不是丘丘。”
“我在爹爹放東西的箱子裏或者包袱裏找了很久,我找到了一個小瓶子,打開有幾顆紅色和白色的藥丸,我偷溜出去,讓外麵的大夫看了,大夫說紅色是毒藥,白色的是解藥,而那種毒吃下去之後,症狀跟爹爹的,完全一樣呢。”小澤說起話來似乎很吃力,一個字一個字緩慢地說著,他身體本來就不好,說完這些後,咳嗽了好幾聲。
西門築愣了會,他知道兒子很聰明,卻沒想到這麼聰明,這麼小,他的觀察力,探究力,推理能力,以及勇敢的程度,就已經大致相當於一個成人了。
“其實,我當時是要有要事要完成,但具體有什麼事情,你是小孩子,可能還不懂,不存在我欺瞞你娘這種事情,我裝病不是要欺騙她,而是為了別的目的,你娘也知道我在裝病,我早就告訴她了的。”
“所以我當時在門外,聽到娘快哭出來的聲音,是娘裝出來的嗎?”小澤說的當時,是顏溪看到西門築中毒抽搐時,因為異常的擔憂,而大聲疾呼的那個時候。
西門築愣了愣,然後點了點頭:“是的。”
“這樣啊。”畢竟還是一個孩子,西門築又是自己的父親,就算小澤再聰明,此刻也不由得放下了心,輕輕地笑笑說道,“娘的演技真的很好呢,能裝成那樣。”
“娘,是不是啊?”小澤的眼睛突然轉變了方向,朝著西門築背後不遠處的身影說道。
西門築突然瞳孔一縮,背影僵直,回頭望去,果然,他看到了,他此時此刻,最不願意見到的人。
顏溪臉色很蒼白,可是她卻對自己的兒子扯起了一笑,緩緩地走過來,抱起了自己的小兒子:“是啊,我們家小澤說得沒錯啊,娘的名字就叫演戲,演技當然會好啊。”
平日不苟言笑的孩子也在此時扯起輕輕淡淡的一笑,可是很快,他小小的臉頰就有點僵硬。
“娘,放下我。”
“幹嘛啊?你這可不行啊,裝酷也要有個限度吧,我是你娘呢,抱一抱都不行嗎?”
小澤臉色更白了:“娘感覺不到嗎?”
“什麼?”
“你的肩膀,流血了,很多血……”
顏溪笑不出來了,她把兒子放下來,拍了拍兒子的頭,盡力柔聲說道:“小澤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嗯。”小澤走後,顏溪突然有點支撐不住,砰通一聲,摔到了地上。
“這破身體,明明沒什麼事,暈毛暈啊。”顏溪努力晃去腦袋中的眩暈感,掙紮著要從地上站起來,熟悉的手掌伸到了顏溪的麵前,顏溪想也沒想,就牽住了西門築的手,被他帶著站起來的時候,她大喇喇地用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好像一點事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