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若看著西門築說道:“我真的會殺了她的。”
西門築從腰間拔出來一把劍,哐當一聲丟在蔚若的麵前,沉聲道:“動手吧。”
“或是你要我親手殺了她?”西門築眼眸淡淡,不起波瀾地問道。
蔚若怔怔地後退一步,眼神閃現一絲茫然,突然間,蔚若似乎想通了什麼一般,笑了。
“如果你想用這一招對付我,你應該先作沉痛狀,說自己多麼地愛她,多麼地舍不得她,但是自己卻為了一些更重要的東西,必須活著,不能死去,你如果這樣,我會如你所願地認為你是真的不在意她的生死。”
言下之意就是西門築這樣淡然的態度都是裝出來的,他其實很在乎顏溪,但是認為這樣淡然的話,蔚若就會被他攝住,既然威脅不到他,可能蔚若一心軟,就會放了顏溪。
而西門築這樣無情淡然的態度,顯得太過,太假。其實內骨子裏是相當不希望顏溪死去的。
“是嗎?”西門築淡淡地抬起頭來,輕聲地說道,“我當然是希望她活著的,可是如果非要拿我的命換她的命的話,我想我還是不願意的,因為我愛她,所以我絕不會為她去死,因為我知道,我死了,她如果活著,會相當難過,相當內疚的。這樣的活著,比死去更痛苦,不是嗎?”
蔚若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神棍的言論,一個人竟然能把貪生怕死說得這麼深情款款也是需要莫大的功力,蔚若看著西門築,這個人抱有這樣的心態,也就是他真的不在乎南風的生死?
南風也聽到了吧?她就算再相信這個男人,此刻也知道,這個男人並非那樣值得她信賴吧。
難過吧?無奈吧?心酸吧?
蔚若心裏升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的快感。
“我似乎聽到你在笑。”明明沒有聲音傳出,西門築卻突然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他眼神像是一麵通透的鏡子,像洞悉了一切事物一般,看著蔚若。
“你為什麼會笑呢?自然是因為開心,你為什麼會開心呢?因為你覺得顏溪也不是那麼被人愛的,顏溪也是和你一樣的可憐人,一直以來,你種種的報複行為,不是因為你真的那麼恨她,而是因為你嫉妒她,對吧?我可以為她付出很多,你嫉妒,席堇程心裏對她念念不忘,你嫉妒,小侯爺一直在追著她跑,你嫉妒,她的陽光可愛,積極向上,你嫉妒,她可以不顧世俗流言,活得坦蕩磊落,你嫉妒,她在軍事上有卓越的才華,完全匹配於你的席堇程,在軍中有那麼多投緣的朋友,她不是領袖,但若她有要求,絕對一呼百應,她就像一顆耀眼的明星,毫無缺點,像是上天的寵兒,你嫉妒她,是不是?”
“所以現在你心理有了稍稍的平衡,是嗎?”
蔚若帶著麵紗,看不到臉,但額頭是蒼白的顏色,身體有些顫抖。
“你不應該隻感到平衡,你應該心裏產生巨大的優越感才對,為什麼?因為你是個把愛情看得比任何一切都要重要的人,我不可以為顏溪而死,而席堇程可以為你而死,你不是應該感到莫大的歡欣嗎?”
“堇程他不是為我而死的!”
“他是,席堇程不是被顏溪害死的,而是被你害死的,是你讓席堇程沒有活下去的意願的,你知道嗎?在知道你沒死,從東棠皇宮回來的那一天,席堇程喝了很多酒,他用自己的頭往牆上撞,他在尋死,他口中一個勁地在說對不起,若不是顏溪將他打暈了,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死了。”
“不可能……他不可能這樣!”
“你相不相信,他還哭了。”
“我不相信!他從來都不會哭!既然你想要見顏溪最後一麵,現在已經見到了,你可以走了,不要再跟我說話!”
“你這麼激動幹什麼?你害怕聽到我說起席堇程的事情嗎?你害怕知道,與其說席堇程是因為傷了顏溪而自殘,其實是因為失去了你,人生毫無希望,所以才決定一了百了的,是嗎?”
蔚若喘了兩下氣,她讓自己平靜了下來。
“我剛才說的這一些,我以我的生命起誓,絕不是胡編亂造的,但是既然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你手段這麼厲害,應該可以知道,席堇程為了你,曾經想要殺掉梁國皇帝吧?你知道對於這種縱橫沙場的將士最向往的是什麼嗎?是外攘敵夷,內效君王,是全忠義之名,他作為一個本該受人敬仰彪炳史冊的護國大將軍,差點為你弑君叛上,淩遲處死不足恕其罪,你以為你自己為他付出了很多,可你何曾知道,他待你也一片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