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現在,軍營中的人很多,大家都麵色沉重地看著床上重病的主帥。
這麼多人在這裏,她當然不能輕舉妄動。
“之前叫軍醫來的人是誰?”姓蘇的將軍皺起眉頭,沉聲問道。
顏溪不知道這人突然問起這個問題幹什麼,但也隻能恭恭敬敬地出列,並壓低聲音顯得更加像個男人,說道:“回將軍,是我。”
蘇郭力打量了顏溪半晌:“王爺暈倒的時候你在他身邊?”
顏溪遲疑了一下:“是。”
蘇郭力似乎還想問些什麼,卻突然間止住了,而是突然冷聲地說道:“你把頭抬起來一點。”
顏溪鎮靜地抬起了頭,雖然心裏打鼓得很,這男的發現什麼了?但是麵上卻是無一絲一毫的慌亂之色,隻是定定地目光直視著蘇郭力。
“你不是阿三?”蘇郭力挑起了眉。
“誠如所見。”
“你是誰?怎麼會在王爺的身邊?你是哪個營哪個隊哪個編的?”從來沒有見過顏溪的蘇郭力,自然地對這個出入在王爺身邊的生麵孔產生了懷疑。
這個……
什麼營什麼隊什麼編啊……讓她臨時怎麼瞎造啊……如果瞎說了這個人真去查,發現她根本是胡說八道怎麼辦?
見顏溪遲遲不做聲,蘇郭力的臉上眉頭緊緊皺起,聲音也變得低沉:“問你話,你啞巴了不成?”
“他是本王的親兵。”正在這個時候,一道慵懶的聲音突然出現,粉碎了這馬上就要劍拔弩張的氣氛。
“既然是王爺親兵,剛才問這人,為什麼這人不言語?”蘇郭力好像有點不甘心,說的話也有一股盛氣淩人的味道,明明是疑問句,卻並無謙卑,像是在質問什麼。
“他是暗衛親兵,本王命令過他不要透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他適才不言不語純是因為忠於本王,也在情理之中。”看到蘇郭力麵色複雜地點了點頭,但好像又欲言又止,有什麼要說的話一樣,西門築輕輕咳了一聲,淡淡地問,“蘇將軍還有什麼要盤問的麼?”
蘇郭力眼睛瞪大,意識到自己太僭越了,慌亂地道:“末將隻是擔心王爺的安全而已,萬不敢盤問於王爺……”
“也就是說沒什麼要問的了?”西門築淡淡地挑了一下眉,毫不客氣地下起了逐客令,“那就給我滾出去。”
蘇郭力麵色乍青乍白,好像含著奇恥大辱一樣,終於憤恨地一咬牙:“末將告退!”
“你們都出去吧,本王需要安心養病。”西門築對著一些其他的士兵說道,顏溪也跟著那些士兵一起走開,想要留給西門築一個清靜之地,卻不想西門築指著顏溪說道,“你留下,本王有事要吩咐你。”
一行人走了,房裏隻剩下西門築和顏溪。
顏溪不說話,就那麼看著西門築,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西門築張了張嘴,卻不敢望顏溪的眼睛:“你回去吧。”
顏溪站在那裏沒有動,也沒有說話,西門築隻能不理她,閉上眼睛躺在那裏,可過了一會,他又睜開了眼睛,他抬頭看向顏溪的時候,發現女子的眼眶紅紅的,可是她咬著唇站在那裏,想哭,卻倔強地不肯發出聲音。
“你這又是何苦……”
“我不知道你病得那麼嚴重……大夫說,你傷到心髒了,差一點就沒命了。”
“顏溪,我……”
顏溪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她的手抓住西門築日漸消瘦的手:“別趕我走好不好?我不會成為你的累贅的,讓我照顧你。”
女孩子的眼睛黑盈盈的,裏麵蘊含著毫不掩飾的真誠與關懷,顯得那麼的溫暖與真切,就像有什麼小小的手,在西門築的心口一下一下地撓動著,有暖意層層疊疊地浮上心頭,再沒有比在異鄉見到自己心愛的人更讓人心情愉悅的事情了,其實,他也很想,她待在他身邊啊。
西門築不顧自己的傷口把顏溪摟進了懷裏,仍然是那樣的姿勢,他的下巴擱在她的腦袋上,好像汲取著什麼溫暖一樣,顏溪也舒心地躺在他的懷裏,聞著他身上特有的氣息,也感到很安心,隻不過,他瘦了好多,他本來就不胖,現在更加瘦弱了,尤其是下巴,尖尖的,越來越磕人了。這邊疆的日子很不好受吧,不過如果她待在他身邊的話,日子應該沒有那麼地難捱吧。
可是下一刻西門築卻推開了顏溪:“回去吧。”
顏溪特別不高興地撇嘴:“怎麼這樣?”
“回去吧。”西門築麵容有些疲憊,卻很堅決地對顏溪說道,眼神更是透著不容反駁的堅持。
“如果我不呢?”顏溪才不在乎他的堅持,她從來就不是多認真聽話的人,要她丟下重傷在身,稍不注意就可能撒手而去的西門築,她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