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溪毫無懼意地往前一步:“剛才,我並沒有說過你是西門築,而你是怎麼認為我就把你當成西門築了呢?”
“我……”
“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顏溪嘴角勾起一笑,澄淨的月光之下,她看起來像是一個特意從叢林走出,而來人間誘惑人的妖物。
“是因為你之前說過,府邸裏的那個不是王爺,然後你用奇怪的眼神望著我,我才會這樣想的,很奇怪嗎?”
顏溪不置可否,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看起來輕描淡寫,隻是淺淺地笑笑,而孫行遠額頭就冒出了汗珠,仿佛在麵對一個強有力的敵手一樣。
“那麼,”顏溪聲音輕盈而溫柔,漂亮的眼睛光芒流轉,好像在看一頭很快就要捕捉入網的獵物,不疾不徐地說道,“我想請問你,既然你口口聲聲喜歡我,想要我跟你走,為什麼我主動投懷送抱,主動親吻你,你卻把我推開?”
“我……”孫行遠支支吾吾起來,“我,那是因為,我……”
“因為你太青澀了?跟女人親吻會臉紅心跳?會產生奇怪的反應,很難受?”顏溪的笑容充滿調侃,“這可不大符合你給自己的設定啊,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風流遊俠,你說是不是呢?”
“你……我……”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顏溪閑閑淡淡地看著依舊垂死掙紮的男人,輕描淡寫而又落落大方地問道。
“我問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她輕描淡寫,隨隨意意地說道,“西門築。”
在顏溪淡然而又堅定的眼神中,在那麼長時間目不轉睛的對視中,西門築試圖說些什麼,可是卻什麼也無法說出口來,她的眼神好像可以看穿一切,他終於無力地支撐起任何謊言,敗下陣來,低頭歎了一口氣:“對不起,顏溪。”
到這一刻,顏溪的情緒才無法控製起來,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是西門築,一直陪在她身邊,一直無怨無悔地保護著她。之前其實已經隱約有些猜到,可是自己卻不敢承認,因為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怎麼會發生呢?而且她為什麼會那麼認為呢?
一本叫做安娜卡列尼娜的書裏麵寫到女主人公出軌之後看自己的丈夫格外的醜陋,格外的不堪入目,顏溪當時在想,是不是因為自己已經不愛西門築了,已經對另外一個男人產生了莫名其妙的曖昧情緒,所以才會認為另一個男人更優秀更合心意,而跟她一起風雨同舟的西門築就天翻地覆地變了樣了呢?是不是一切隻是她的主觀傾向,其實西門築沒變,什麼都沒變,變的是她的心靈,她的眼睛呢?
天知道這樣想的那段時間她有多痛苦。
不過好在不久前,她忽然一瞬間明白了什麼,她忽然走出來了一般,看到了事物的本質,看到了浮雲蔽日之下不被輕易察覺的真相。促使她那樣明白的,無非,是往昔的回憶。一個人的變化再大,也不可能連一貫的秉性都消失掉。
顏溪忽然撲到西門築的懷裏,懷抱著西門築有些僵硬的身體,顏溪帶著哭聲乞求道:“抱抱我,西門築,抱抱我……”
西門築伸出手去,將女子緊緊地攬進了自己的懷裏,可是他的表情並不見得有多快樂,眼眸裏流轉的,是深得見不到底的擔憂。
“為什麼改變自己的聲音,為什麼你把自己一切都變化了……”顏溪淚眼朦朧地抬起頭,卻看到西門築並不快樂的眼神,顏溪皺著眉頭問,“為什麼露出憂傷的眼神?”
“是的,顏溪,我並不快樂,因為我……”西門築話還沒說完,顏溪就吻住了他的唇,可是西門築不知道為什麼想逃開,現在越甜蜜,以後就會越痛苦,以為他死了,她曾經形銷骨立,幾欲死去,他不想讓她再遭受一次那樣的傷痛與打擊。
他試圖推開她,可是卻不知道她哪裏來的那麼大的力氣,西門築身體往後退去,砰的一聲,後背靠在一堵峭壁上,他就這麼活生生地被她給強吻了。她那麼固執,固執得讓一開始意誌堅定的西門築變得毫無招架的力氣,一點點淪陷,丟盔棄甲,沉醉在她甜蜜的擁吻之中。
月光靜靜地照在顏溪和西門築的身上,那樣的光芒,那樣的寧靜,那樣的溫柔,有著濃濃的久違感,好像一切都可以不再變化,好像時間可以永遠地停留在這一刻,心心相印,彼此依偎,沒有紛擾,沒有痛苦的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