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往回走的時候,陽光燦爛得有些撩人。那年春天,也是這樣陽光燦爛的下午,他和程溪去爬了嶗山。青島人有句俗話:千難萬難,不離嶗山。在青島人眼裏,嶗山是塊風水寶地。不過,他和程溪都是外地人。嶗山比不上四川的山水秀美和婉約,都是光禿禿的石頭山,好像少了些生機。憶起往事,心裏還真是七滋八味。老婆來了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回去。而那回憶的思緒便這樣打斷,但那些畫麵卻像是未經剪輯的皮影戲,在腦海裏不停地回放。
這個時候,八大關的櫻花還沒有開。若是再有一個月,這裏便成了花的海洋。盧荻秋把車停在路邊,任由那丫頭在車裏哭得一塌糊塗。整整一包抽紙都湮沒在她的淚水裏,還真是決堤的洪水,怎麼擋也擋不住。他有點後悔,應該從酒店出來直接開車回去的。開車到八大關轉轉,本來是想給程溪轉換轉換心情。哪知道,她一看到八大關的櫻花樹,就哇哇大哭,盧荻秋完全沒輒。
“可以啦!”盧荻秋站在外邊敲了敲玻璃。程溪使勁地擰了下鼻子,完全談不上有什麼形象。臉上的妝已經花得不成樣子了,盧荻秋不忍再看,轉過身去輕輕歎了口氣。
三月的風很涼,但更涼的是程溪的心吧。曾經愛過,又失去過,那刻骨的痛是無法對人說的。他似乎總能在程溪的身上看到自己某些樣子,那樣的為愛執著,最終還是讓自己傷痕累累,而幸福的人卻依舊幸福。這個世界或許就是這麼不公吧。
程溪努力讓自己不傷心,然而心還是傷得不輕。回去的路上,不知道是想釋放心情,還是要釋放那段過往,程溪又哭又笑地講述了她跟張桐的愛情故事。
“他,總是笑著,很陽光的樣子。所以,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快樂的。他很體貼,體貼到可以記住我每個月‘大姨媽’的日子。總是提醒我喝點熱的,不要碰涼的東西。常常,他就那樣不經意地站在我們校園裏,然後微笑著看我,那眼神裏的溫柔像是要把我給融化掉……他說要給我買所大房子。就在嶗山腳上,大海邊上。讓我可以每天枕著濤聲入睡,在晨光中醒來。我想,即便是沒有大房子,隻要能跟他生活在一起,我應該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現在,那個女人應該是最幸福的。”
程溪回頭看盧荻秋,他的樣子顯得有些不耐煩。他似乎一直都是那副德性,程溪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居然會跟自己的老板說往事。甩了甩頭,然後放下汽車玻璃。風,把頭發吹得亂拽,而遠處的山卻一溜煙地跑到了後麵。
“晚上,我請你吃飯!”程溪突然說。
“錢很多嗎?”
“沒法跟你比,但請你吃頓飯還請得起。”
她的笑容裏有些慘淡,勉強得讓人心酸。盧荻秋沒有拒絕,隻是狠踩了油門,然後讓車跑得更快。
潘辰和他的團隊一直到黃昏才完成收尾的工作。晚上,聯盟的人要一起吃飯。這次各家的成績都不錯,似乎也奠定了下次再合作的基礎。
往餐館去的時候,潘辰打了電話給程溪。此刻,程溪正坐在路邊用塑料薄膜圍起來的韓式燒烤店裏。她的對麵坐著盧荻秋。掛了潘辰的電話,程溪又往自己杯子裏倒了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