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清城倒是並沒有多大反應,隻是默然注視著某一處,沉默得有些傷感。
耳畔依稀還在響起餘正所說的話,他的話,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這些年來,他不隻一次回想當年的事,當年的憤怒,當年的仇恨,當年的殘忍都像剪影一般在他眼前不斷的放大。從前的他沒有想過他的所作所為有多過份,相反的他隻覺得理所當然,他那麼執念地認為,夏末的父母害得二叔家破人亡,害得曉雨了無音信,所以他必須折磨夏末,讓她生不如死,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然而在失去她之後,他才明白那些執念傷她有多深,那些仇恨對她來說有多不公平。
可是他終究是失去了她,縱使他想挽回也再沒有機會。
但是現在,她好不容易回來了,他卻礙於他男人的尊嚴不肯低頭,不肯對於從前的錯誤向她道歉,他欠她一句道歉的話已經很久了,卻始終無法說出口。也許,真的該如餘正所說,他需要主動化解與她的心結,否則她會離他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無法挽回。
站在窗前,望向滿城翡翠霓虹時,他的目光是少有的如釋重負。
周六下午,宮清城已經如雕塑一般在家裏坐了整整兩小時,一動未動,就連雙手放的地方都沒有挪動過一分一毫。當時針指向三點時,他高大的身軀突地站起來,直接摔門出去,下電梯的時候打電話給餘正,讓他下樓等著他,然後就掛了電話。
餘正知道自己老板最近男性荷爾蒙分泌得很不正常,所以他也就盡量包容,在護工的幫助下坐著輪椅下了樓。遠遠的就看見張揚的寶藍色車子奔馳而來,戛然停在餘正麵前時,狂風將他的發掠得淩亂不堪。
餘正被請進了車裏,看著宮清城一臉的不爽,餘正鬥膽問:“宮先生這是要去哪兒?”
“你說呢?”他沒好氣地回。
“去見夏小姐?”現在隻有一個夏末能讓他方寸大亂吧?
宮清城瞥了他一眼,被他猜中心思的他表示非常不爽,車子開得橫衝直撞,餘正眼睛死死盯著前麵的路,生怕一個不小心就魂歸車輪下了。
車子開到溫家別墅前,宮清城冷不丁地說:“你,去敲門。”
餘正繼續鬥膽頂嘴,“宮先生,還是您自己親自去比較有誠意。”
“……誠意能當飯吃?”宮清城繼續不爽。
“不能,但是誠意能感動女人。就拿我來說,就是有我的誠意感動了溫小姐,我和她現在的關係突飛猛進,這都是以心換心換來的。”
“既然如此,那你讓溫簡開門請我們進去。”
“……不行!”他當初可是和溫簡約法三章的,兩人隻是純粹的朋友關係,再也不能摻和進宮清城和夏末的事情裏,否則兩人連朋友都做不成了。他好不容易用半條命才換來現在的和平相處,要是現在去找溫簡,那不是奔著自我毀滅去的嗎?
宮清城嘖嘖地搖了搖頭,“重色輕友的家夥,還錢!”
還錢?
餘正苦著張臉,“宮先生,你,你你你你……”
“我說過我的車很貴的,當初也就是看在你的份上才租給你,現在,立刻,馬上還租車費,看在你的份上給你打個折,一百萬收你八十萬就算了。”
餘正真想噴他一臉老血,“宮先生,做人要厚道!”
“你也知道做人要厚道?當初可是我讓你去追溫簡的,機會是我給你創造的,條件也是我給你提供的,你現在抱得養人歸了,是不是得報答我?不就是讓你找個機會把我弄進去嗎,又沒要了你的命,忘恩負義的家夥,還好意思說做人要厚道!”
好吧,好像確實是他不夠厚道,過河拆橋什麼的,不就是這樣嗎?
餘正撓了撓頭,看了看自家BOSS別過頭一臉傲嬌的模樣,隻得叫來護工把他扶下車,然後推著輪椅就到了溫家別墅的大門外。自從上次被張嫂當壞人之後,餘正就已經對溫家別墅有陰影了,現下坐在這門前,他也不敢貿然去按鈴,而是打電話給溫簡。
剛接通電話,就隻聽得溫簡說:“我帶了自己做的早餐給你,你再等一會兒,我都到醫院樓下了。”
餘正頭皮一陣發麻,糟糕,昨天被BOSS強行接出醫院,忘了通知溫簡啊!
他隻能硬著頭皮說:“溫簡,我沒在醫院,昨天就出院了。”
“什麼?你怎麼能出院呢,醫生不是說過要一個月才能出院嗎?”
“哎,說來話長,我現在在你家門口,等你回來我再詳細告訴你。”雖然宮清城給他辦了出院手續,不過他的主治醫生也和他說過,隻要在家好好休養也不會有大礙,隻是時間問題罷了,否則醫生也不可能同意他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