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皮卻依然沉重,頭重得連抬都抬不起來,手腳依然被束縛著,渾身沒有一點力氣,一路的顛簸讓她的身體快要散架了,關節骨骼鑽心的疼,可正是因為疼痛才讓她沒有再次暈厥過去。但她不想讓山娃察覺到她已經蘇醒了,她仍是閉著眼睛,在意識快要模糊的時候,她就狠狠掐自己的手,如此反複,她才沒有再一次暈過去。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三輪車已經來到鎮上了。
小鎮並不大,錯落有致的低矮平房和二層小樓臨街而立,雖說還是清晨時分,但已經能看到穿著樸實的人行走在青石板街道上,而一些背著竹簍臉色紅潤黝黑的農民已經將竹簍裏的食材或是手工製品擺在地上,做好準備等待著生意上門。
原來,今天是每半月一次的趕集日,每到趕集日,大山深處各鄉村的人都會來鎮上,或是拿自家的東西來叫賣換些錢,或是來買些日常用品。因為是趕集日,所以鎮上也會比平日裏更熱鬧些。
初升的暖陽傾灑在這個民風淳樸的小鎮上,每個人的身上仿似踱上了一層淺淺的金光,笑語歡聲之間,鎮上已經越來越熱鬧了。
而山娃看著逐漸擁堵的人群,臉上不禁現出陰鬱之色。
他隻是著急的要帶夏末來看醫生,卻忽略了今天是趕集日,趕集的時候人太多,如果一不留神可能就會把夏末給弄丟了,所以他必須打醒十二分精神,寸步不離的看著她。回頭看一眼車裏裹著被子依然閉著眼睛的夏末,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還是依然滾燙灸熱,他緊蹙著眉頭,推著車子在擁擠的人群中行走,往衛生所的方向而去。
山娃並沒有來到鎮上的衛生所,他的身體結實得很,一年到頭沒病沒災的,他娘偶爾有什麼小毛病也是請村裏的老王頭看的,在衛生所門前將車停下的時候,山娃猶豫片刻,將捆綁著夏末手腳的繩子給解開了。
他知道如果有人看到夏末的手腳被綁著一定會生疑,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暫時給她鬆綁是必需的。
況且,她還昏迷不醒,他也不怕她會跑了。
一直閉目大氣都不敢出的夏末感覺到手腳獲得自由的那一刻,因為激動,她感覺到自己的心都漏跳了半拍。但她仍然是不動聲色,閉上眼睛一動也不動。
山娃將她從車裏抱起來背在背上,夏末身體輕瘦,山娃背著她仍然是箭步如飛。
拉開衛生所的玻璃門,便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迎上來,山娃便問:“醫生,快給俺媳婦看一下,她一直昏迷不醒!”山娃說著將夏末放在靠牆的長椅上,夏末心裏緊張得很,生怕露出破綻。
醫生淡淡地掃了一眼,對一旁的一位護士說:“去看看。”
護士約摸三十多歲,臉上露出幾分和善的笑,看著昏睡的夏末,問:“她怎麼了?這幾天都有什麼症狀?”
“她昨兒發燒了,越來越燒,吃了草藥也不退燒,後來夜裏她就直接暈了,你快給看看,俺媳婦千萬不能死,你們一定要救她!”山娃一路帶夏末從村裏來鎮上,心裏擔心得各種不是滋味,他好不容易才有這麼個媳婦,而且是個比村子裏所有女人都漂亮的媳婦,如果她有什麼三長兩短,他不敢想象他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來。
護士聽了山娃的敘述,說:“別著急,我給她量量體溫。”
山娃縱使心急如焚,卻什麼也不能做,隻能看著護士替夏末量體溫。
等待的時間尤為漫長,短短的七八分鍾真的好像要了山娃的命,護士拿著體溫計一看,夏末高燒到四十度,又查看一番夏末的身體指征,不由正色對醫生說:“病人的情況不是太好,醫生您來給她看一下。”
醫生本以為夏末是什麼小毛病,一聽護士這樣說,便不再耽擱,來給夏末做檢查。醫生拿著聽診器邊為夏末做檢查邊問:“她發燒多長時間了?”
“一天一夜了。”山娃老老實實的回。
“很有可能是高燒引發了肺炎,可是咱們這裏設備不完善,你最好馬上把病人送去縣醫院去治療,要是去晚了恐怕會引發別的並發症,到時候就麻煩了。”畢竟是鄉鎮裏的醫院,這裏就連一台像樣的拍片的設備都沒有,再說肺炎這個病確實可大可小,時間拖得越長,就越容易引發各種並發症,為了夏末能及時獲救,送她去縣醫院是唯一的選擇。
可山娃一聽卻犯難了。
他家裏所有的積蓄都拿來買夏末了,現在家裏頭根本拿不出錢來,就連來衛生所帶她看病,也是他娘找老王頭拿了些錢過來的,如果把夏末送去縣醫院的話指不定要花多少錢呢,他拿不出錢來,醫院又怎麼可能肯為夏末看病呢?
山娃憨憨的躊躇良久,說:“醫生,能不能先給俺媳婦打針,俺手裏頭的錢不多,送她去縣醫院俺得想辦法籌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