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迎向她,他的臉上是隻有麵對她時才有的柔和神情,“想喝點什麼,我讓人送進來。”他看得出來,在來的路上她哭過了,他的心很疼,伸手,就撫上她白皙的臉。
夏末卻下意識的轉頭,聲音帶著些許清冷,“我有事情要問你。”
“在你問我問題之前,我想先讓你聽一點東西。”宮清城說著,便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小巧的錄音器,走到她身邊,讓她在沙發上坐下,他繼續說:“聽了這裏麵的內容,到時候你有什麼疑問都可以問我。我知道你很感性,也很善良,但我不希望別人的話蒙蔽你的雙眼,也不希望別人利用你的善良來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這對我們不公平,所以,請你先聽完這個。”
夏末不明所以,但在問清楚車禍真相之前,她還是決定先聽一聽宮清城讓她聽的東西。
錄音器打開,沙沙的聲音響了許久,才由嗆咳的聲音開始,轉而便是一個蒼老老人斷斷續續的敘述聲……
接下來的時間,夏末隻覺得空氣都仿佛凝滯了,一切的一切,原來如此。
可是,當眼淚落下來的那一刻,夏末看向宮清城,神情木然:“你為什麼會錄下他的話?範典他在哪兒?”
“在你被吳老三帶走的時候,我恰好知道了一些事情,一些關於二叔的事。今天和你見麵的莊世強,是二叔派過去的人,我不知道他對你說了些什麼,但我能猜測到他一定會拿當年的車禍挑起事端。而當初你被吳老三帶走,很有可能也和二叔有關。這些年來,二叔一直恨宮家,恨父親和我,他一直在籌謀著要將宮氏拿回來,要把所有的恨報複在我們身上,當時沒有你的消息,而我也明白二叔一定是想趁我離開江城去尋找你之際惡意收購公司,所以我隻能權衡之後讓老張去找你,我則留在了公司,溫涼怪我,是對的,這件事情,的確是我沒有顧全到你。”
宮清城原本是想等解決了康美公司以及二叔的事情後再向夏末坦白一切,但現在二叔既然已經先下手,那他隻能告訴夏末一切,以免他們之間引起不可解和的矛盾,那就非他的本意所在了。
他的一番話,已讓夏末驚愕不已,“你說什麼?你說莊世強是你二叔派來的人?”
“是,從幾年前最開始他接近你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你是誰了。當初因為沐劍晨對你有意,他們便想著能從你這裏得到他們想要的,但是陰差陽錯的,我在那時候也去找你,之後發生的事情是他們所不能控製的,直到後來你離開江城又回來,他們一直都按兵不動。現在,二叔讓莊世強出麵來找你,不管他說了什麼,我想,他們是想讓我們鬧得不可開交,而他們則坐收漁翁之利。”
夏末淚眼朦朧,覺得這一切的轉變簡直是讓人無法接受,“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一切的?”
宮清城頓了頓,心疼地去握她的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關於你父母車禍的事情,也是最近才查出來的,如果,你不相信我所說的,不相信你聽到的錄音,我可以帶你去見範典,他病得很重,時日不多了。”
“好,我要去見他。”夏末堅定地說。
是的,既然現在一切都指向範典,那麼,隻有和範典麵對麵的對質,她才能確定她父母那場車禍的真相究竟是什麼。她並非不相信宮清城,隻是,她需要一個明明白白的真相。
宮清城讓秘書取消了接下來的行程,與夏末相攜而行離開公司。
他們離開的時候,宮清城始終是手扶夏末瘦削的肩,在旁人眼裏,這一對壁人根本就不像外麵傳聞所言正在分居鬧離婚,從宮清城的表情上,仍然可以看出他對夏末情深意重,他們擁有這樣的感情,怎麼可能分開呢?
夏末是在江城一間規模不算太大的醫院見到範典的,此時的範典已經需要借助機器來呼吸了,整個人看上去骨瘦如柴。
當夏末出現在病房時,剛蘇醒的範典明顯的激動了一下,雖然激動,卻又不能表現出來,隻能伸出不太能自動活動的手晃了晃,又放了回去。
當然,範典是看到過夏末的照片的,他知道眼前的人是夏朗傑的女兒,當初夏朗傑將一家三口的照片放在辦公桌上,逢人便引以為傲的說他的女兒如何懂事乖巧,心生愧疚多年的範典,是怎麼都不會忘記夏末那張曾經笑顏如花的臉。
夏末見到範典,情緒並沒有過於激動。
相反的,一路的忐忑不安好像都消失了,看著眼前已經瀕臨死亡的範典,她的憤怒她的忿恨好像都幻化成了一種複雜的情緒,那是一種連她自己都無法解釋的感覺。
宮清城讓她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則始終陪在她身邊。
夏末平靜地看著範典,範典說話已經十分困難,但他還是拚命渾身力氣和夏末開始了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