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欲離開的腳步一頓,皺眉問他。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淩慕白狹長的桃花眼微眯,嘴角滿是我熟悉的弧度,握著我的手沒有絲毫放鬆,反而越握越緊。
“沈歡笙,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不是嗎?”
我心底狠狠一沉。
他的意思我當然明白,淩家肯使出那樣手段讓劉阿姨失去雙腿,失去孩子,又怎麼會容忍我這麼一個讓淩家丟盡臉麵的女人進淩家的大門。
可那又怎樣?
跟我相伴一生的是淩嘯,又不是淩家那群人,我有什麼好怕的?
我雙手抱著胳膊,似笑非笑地看他。
“所以,你繞了這麼大圈框我過來,就是為了看我的笑話?淩慕白,你還挺無聊的。”
他見我火力全開,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我,半天才微歎了口氣,開口。
“沈歡笙,我們之間一定要這麼劍拔弩張嗎?”
我一愣,轉念一想,的確,以我現在跟他的關係,的確沒必要做到這樣針鋒相對,隻不過,一想到因為他的計劃,讓我和淩嘯難得的平靜日子又起了波瀾我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他緊緊地抓著我的手,下一刻說出一句讓我噴血的話。
“沈歡笙,跟我走吧。”
我翻了個大白眼,覺得可笑又無語,反問。
“走哪?”
他眼裏閃過一道亮光,唇角的弧度越發深刻。
“你不是最喜歡普羅旺斯的薰衣草花田,我們就去那裏定居,房子我都已經買好了,日出而起,日落而息,每天種種花,養養草,散散步,過最愜意,最悠然的日子。”
“……淩慕白,你真的需要吃藥了,你這番說辭,會讓我誤以為你在邀請我私奔。”
淩慕白猛地一拉,我一下就跌進了他懷裏,抬眼,正巧撞進他狹長的雙眼,帶著令人窒息的綿綿情誼。
他將我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一字一句,無比鄭重地說,“對,就是私奔。”
“沈歡笙,我們已經錯過了十年,我不想再錯過一次,以前欠你的,我會用一輩子來償還。”
欠我的,會用一輩子來償還?
淩慕白,如果你早點說這些話,我倆之間都不會走到這一步,可現在,我再也不需要你的一輩子了。
“淩慕白。”
我從他懷裏掙脫出來,臉上無悲無喜,隻有時過境遷的釋然。
“我不會和你走,現在不會,以後,更不會。”
“為什麼?”
淩慕白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顫音,抬頭看我,眼裏有著讓人心酸的哀傷。
“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錯,但我也認錯了,難道我做了這麼多事,都不能讓你原諒我,讓你看清我的真心嗎?”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我,眼底的火焰幾乎要將我灼燒,如連珠炮似的質問。
“我痛恨自己,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無視你,我更痛恨自己,在能夠擁有你的時候,卻狠心將你推開,我一個男人,連苦肉計這樣幼稚的手段都想的出來,難道還不能讓你相信我?”
“……”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淩慕白,印象中的他,永遠是那麼驕傲,永遠不會像任何人低頭,可現在,卻像個求愛的孩子,渴求我的認可和憐惜。
內心酸得厲害,我卻隻能回他三個字。
“對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我隻要你跟我走,離開這個城市,離開國內,一起到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一起生活,一起到老!”
他狠狠地抓著我的手,力道之大,讓我倒抽了一口涼氣,可手腕傳來的痛楚卻更加堅定了我的想法。
“淩慕白,我已經在向前走了,為什麼你還要執著於過去?離開這裏?你忘了你還有母親,還有宋小美要照顧嗎?我們之間,不可能。”
他還要說話,卻沒想到病房的電視上突然插播一條緊急要聞。
“現在插播一條要聞,過江隧道由北向南通道發生地表塌陷事故,現已造成十人死亡,二十人失蹤,市相關部門正組織人員開展營救。”
畫麵一切,正好轉到了塌陷事故的現場,不少車輛已經被積壓變形,多輛車發生追尾事故,其中一輛大貨車追尾一輛路虎,路虎的車尾已經徹底撞扁,變形的車牌掉落在地。
NB74110!
是淩嘯的車!
我看著那輛變形的車牌,腦子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記悶棍,整個嘴裏都是鐵鏽和腥甜的味道。
我猛地掙脫開他的手,如同瘋了一樣往醫院外麵衝,明明前一刻還豔陽高照的天空,就像是被突然潑了墨一樣,黑的不像話,伴隨著滾滾悶雷和豆大的雨點,把我渾身都劈的僵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