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失眠症又變成了嗜睡症2(1 / 3)

他的失眠症又變成了嗜睡症2

有一天,他又在印象大書坊買了幾本書,路過歐洲房子的時候,出於習慣,他走了進去,坐在靠窗的老位子上,要了一杯咖啡。那個叫言菊的少婦看見他之後,又主動坐過來,跟他聊天。好像是跟戲劇有關的話題,她似乎說到有個台灣的劇團要來這裏演出,由於他當時注意力不是特別集中,也可能是時間不大對,中午一點到一點半的那個樣子,正是他平常睡午覺的時候。總之,他不是顯得很有精神。但讓他萬萬想不到的是,他居然跟人家聊著聊著就睡著了。大概也沒睡多久,幾秒鍾?幾分鍾?但不管是多久,出現這種情況都是很糟糕的。他醒來的時候,看見她還坐在對麵,正翻看著他放在桌上的新書。

“不好意思,我剛才是不是睡著了?”他問道。“好像是的。我正在看你買的書。”她說。“我打呼嚕了嗎?”“哈哈,你說呢?”她把書擋在自己嘴上,“你睡覺總會打呼

嚕的嗎?”“我不知道,但聽別人說過,我睡著了是要打呼嚕的,所以擔

心。”“有什麼擔心的呢?這很正常啊。”“在這樣的地方,這種時候,還是很不禮貌。”“嗯,其實也沒什麼。不過,也是哈,我們還在說話你就睡著

了,究竟怎麼回事呢?昨晚沒睡好?寫作很辛苦的吧?”她說話的時候,手裏依然拿著他買的書,那本書剛好是奧地利女作家耶利亞克的一個劇本集。

“沒有啊,最近什麼事都沒幹。也睡得多,沒有你說的那種辛苦。我感覺是回成都後就開始這樣了,隨時都很疲倦的樣子,老想睡。”

“是這樣啊,也挺好的嘛。我是睡不著。”“我以前也是睡不著。”“嗬嗬,人就是這樣,睡不著覺得是問題,睡著了也覺得是問

題,怎麼辦嘛?活著真沒啥意思。這算是劇本吧?你剛才睡的時候,我翻了一下。”“怎麼樣?她也寫小說,《鋼琴課》就是她的小說改編的。那部電影你看過吧?”“沒有。我很少看電影。睡不著的時候我喜歡看點書。”

“是嗎?那很好啊。看什麼書呢?”

“小說吧,看小說多一點,曆史的也看,反正混時間的,抓到什麼看什麼,不一定是多麼高深的那種。他們說看高深的書可以催眠,但我試過,還是不行。像這種劇本,以前真沒看過,說不定可以催眠?嗬嗬,我亂說的。你呢,看什麼書?你一定看了不少書吧?很高深的那種,像名著什麼的,是吧?”

“看過一些,像你說的名著也有。但也不全都是那樣的。通俗一點的也看,比如偵探小說,還有武俠小說,以前(就是年輕的時候,不不,現在老了)看得很入迷,一看就是通宵,後來的失眠可能跟看這些有很大的關係。”

“那現在呢,你又睡不醒,是因為看什麼了?”“可能是看這種劇本了吧,嗬嗬。”“哈哈,要是真有這種作用的話,我也要買一本拿回去看。”雖然聊得很投機,但他自己知道,身體裏還是潛伏著某種東

西,讓人犯困。他害怕像剛才那樣再在她麵前出醜(不管有沒有打呼嚕),不敢與她深談下去,便找了個時機,起身告辭了。臨走的時候,他聽見她說,下周他們有個聚會,問他有沒有時間和興趣參加?他問是什麼樣的聚會?她說,小範圍的,也沒什麼主題,就是談得來的幾個朋友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他又問是在哪裏聚呢?她笑了一下說,就在自己家裏。他想了想,便答應下來。他說,那我們留個電話吧,到時候好聯係。與他之前猜測的一樣,她的名字就是語言的“言”,菊花的“菊”。

就在他等著那個聚會,百無聊賴的時候,一個意外的電話打了進來。是孫小林打來的。孫小林是他剛到錦城藝術宮時帶過他的那位電工師傅孫富林的兒子。他很詫異,想自己跟師傅有好幾年沒聯係了,跟他的兒子就更沒什麼交往,他此時打電話給我會是什麼事呢?這種反常的舉動讓他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果然,對方在

確認了他的身份之後,跟著就告訴他一個壞消息,師傅去世了。

他得知,師傅是今天淩晨三點十分在華西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內科住院部去世的。病因是肝癌。遺體現在已停放在殯儀館。孫師傅家已經布置了靈堂,接受親朋好友的悼念。悼念時間從今天下午到次日早晨七點半。也就是說,明天一早,孫師傅就要從殯儀館轉到火葬場,徹底告別這個世界了。

他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過。這天是星期天,妻子沒上班。他告訴她,孫師傅去世了,我要去他家看看,並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她說,你自己去吧。他跟妻子結婚的時候,孫師傅是來參加了婚禮的。所以,他想的是,師傅的葬禮,妻子也應該去參加一下。她當時正在家裏自己做麵膜,並看著電視。他到浴室去洗了個澡,換了衣服,便對她說,那我去了。她沒吭聲,由於臉上敷著麵膜,也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師傅的家在西門新二村的一個老宿舍區裏。他到的時候,看見已經有很多花圈擺放在了宿舍區的門口。靈堂就搭建在師傅住的那個單元外麵的空地上。靈堂外麵擺放了一些桌凳,先到的人已經坐在那裏喝茶,抽煙。他在人群中轉了轉,發現沒一個人是他認識的。正當他東張西望的時候,孫小林把他看見了。然後把他領進靈堂,陪著他給師傅磕頭,燒香。這套儀式完成之後,他又站著看了一下師傅的遺像。照片上的師傅還顯得比較年輕,應該就是他進藝術宮剛成為他徒弟的時候照的。那時候不覺得,現在看上去,師傅的五官長得還蠻英俊的。他想起自己最後一次見到師傅,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那次也是偶然從藝術宮的一個老同事那裏聽說,師傅生病了,在住院。於是,他買了些水果去醫院。那是夏天,師傅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身上穿著一件帶條紋的病號服,麵容蒼老,身體十分消瘦。但精神似乎還比較樂觀。師傅說,看見你我很意外,但也很高興。師傅還說,即使你平時抽不出時間來看我,但我堅信,如果哪天我死了,你肯定會到火葬場去為我送上最後一程。他當時聽到這話,差點掉下淚來。後來他又打過一次電話,詢問師傅的病情。師傅哈哈笑著說,已經出院了,沒死成,送葬的事看來要暫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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