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無法改變了。
盡管丁寧病了一場,但二叔說出去的話,是算話的。
所以,不管她有怎樣的心思,除了服從,她,別無選擇。
盡管,在她病的時候,她身邊的丫環,過來的嬸娘們,都聽到了那個名字,仲安。
她們除了眼淚以外,幫不了什麼。
她們也能理解她的不甘,畢竟,她們也曾年輕過。
丁寧醒過來以後,也明白了。
春夢了無痕。
“忘了吧。”二嬸過來時,拉著她的手,哽咽著,“把那個人忘了,你們沒有緣……”
可丁寧想問,緣?緣是什麼?
然而,世間的事就是這樣,你真的想記住,卻特別容易忘,你想忘得徹底,卻是記得越來越清晰。
一樣樣的東西送到丁寧麵前,由她挑揀。
二叔覺得草率,覺得愧疚,所以,他想以另一種方式來做補償。
“你們幫我看吧。”丁寧卻不在意這些。
“小姐,要去哪兒?”丫環跟了出來。
上次,小姐偷跑出去,回來病了一場,那之後,所有人都得了嚴令。
她們必須小心,女子的名節很重。
丁寧沒有說話,她知道,她醒過來就感覺到了,房裏多了很多人,她已經不能象從前一樣自由來去了。但這又如何呢?她想做的事,不傷人的。
她到廊下抱起了小花。
她生病以後,小花就不被允許進她的閨房了。
說實在的,莊裏的女眷們早就覺得丁寧養的這個小東西有點不好,聽誰說過,姑娘家養狐狸的?!
“它吃過了嗎?”丁寧問園丁。
小花出了房以後,一直是園丁在照顧著。
“吃過了,按姑娘的吩咐,今天特地給它上了雞腿。”園丁看看神氣活現的小獸,心裏有點羨慕,這家夥天天吃肉耶!
丁寧摸了摸小花的肚皮,圓圓的,很飽了。
丁寧抱著它,慢慢的走了出去。
幾個丫環不遠不近的跟著。
丁寧沒有回頭,她知道她們在。
她一直到山腳下,站定了。
“小花,你走吧。”她把小狐狸放在地上。“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吧。”
“小姐。”丫環們跟了上來。“您這是……”
“我以後再也不能管它了,總要放它一條路啊!”丁寧看著蹲坐在地上的小花,它正仰著頭看著她,好象在聽自己說話一般。
小花站起來,開始圍著丁寧繞圈。
以往它這樣的時候,丁寧總會‘咭’的笑一聲,彎下腰把它抱起來。可是,今天,丁寧沒有動。
“去吧!”丁寧定定的看著小家夥,眼裏濕濕的,“我知道,你很聰明的,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去吧——”她向山上指了指,揮了揮手。
小花果真向山上跑了去,跑了幾步,又回過頭來看著丁寧,好象在盼著她後悔一般,但丁寧隻是看著,沒有什麼動作。這樣子,小花幾次回頭相顧,都沒有得到招喚,它終於跑上了山坡,幾個騰躍,消失了蹤影。
丁寧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見那條又粗又長的大尾巴了,才虛脫一般軟下了身子,慌得幾個丫環趕緊上來扶住她。
“小姐,你這是何苦呢?”
“我以後還不知怎樣呢,何必要連累它呢?”丁寧喃喃著。
她又向山上望了望,似乎在確定小花已經遠去了一般,隔了會兒,才由著丫環們攙著她回去。
隻有她自己明白,她是在和仲安告別。
仲安是畫裏的,戲裏的人,自己是配不上的,再過幾日,她要嫁的才是她這一世的丈夫,和仲安在一起的日子,是夢,是一場再也無法回去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