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月閣是楊府最高的建築,夜晚在此雖不如白日那般清楚的觀盡府中美景,但在月色的籠罩下感受微風拂麵也別有一番味道。
此時的觀月樓燈火通明,不似往常。
這是楊月青為歡迎百草來鄴城設的小宴。
說是小宴,皆因隻有百草、蕭巋、李千命參加,但歌舞禮樂,菜品精致,奴仆往來繁忙,不比正規宴會差了分毫。
楊侯在鄴城的商鋪都是由楊月青代為打理的。
李千命作為楊侯心腹,在來往鄴城時早與楊月青熟識。
楊月青亦知道李千命對楊侯的重要性,從未將他當奴仆看待,所以此次家宴,也安排了他的位置。
隻是他一向謹慎,無論楊家如何以禮相待,他始終以奴仆自居,越是這樣楊家人待他越敬重。
楊月青見李千命遲遲不肯坐下,說道:“你坐下罷,都是自己家人,何必如此拘謹,此番來鄴城,一路上多虧了你。”
楊月青不說還好,一說這個李千命不免心虛:彭城遇險,若非自己貪酒被人下毒算計,隻憑張石和那幾個山匪,怎能將他重傷。
見李千命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副犯了錯誤的樣子。
百草便猜到他是所為何事。
她想這樣下去,李叔就更不好意思入座了。
索性直接走到他身邊,硬將他按到座位上坐下。
李千命一向是拿百草是沒有辦法的,見百草如此,隻得坐下了。
楊月青見他們主仆二人這般,笑著搖了搖頭。
待眾人入座,楊月青首先對著蕭巋舉杯道:“蕭郎君,此番多虧了你,不然百草與千命危矣,月青代家兄多謝了!”說著獎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蕭巋亦舉杯相敬:“女郎客氣了!”
楊月青又溫和的看向百草,問道:“住在這裏可曾習慣?”
原本百草想說住的很好之類的話,可是一想到白天見到皇帝殺人的場景,便說不出來了。
楊月青見百草似乎有難言之隱,看向她身後的燕兒道:“女郎為何如此?”
燕兒將今日在街上見到皇帝高洋的事情說了一遍。
楊月青聽完,久久不語,蹙起了眉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對百草說道:“以後出門盡量做男子打扮。”
說完又覺得不對,搖了搖頭道:“還是盡量少出門的好,若要出門同姑母說,姑母陪著你。”
百草乖巧了點了點頭,心中暗道:我再也不想出門了。
“這天下三分,齊國最為富庶,怎麼君主如此荒唐?”蕭巋不解的問道。
“唉!陛下早年也是勵精圖治勸農興學的好皇帝,隻是這幾年開始行事荒唐,尤其是在醉酒後,更是無法自控。”
說道這裏,她擔心百草害怕,又笑道:“你們也無需害怕,陛下這些年雖然性情大變,但對王爺是十分倚重的。”
她口中所說的王爺是自己的夫君高演,一提到高演,她的眼中閃爍著掩飾不住的自豪感。
百草也曾聽父親說起,姑父高演深得皇帝器重,又見楊月青提到他便是一副小女兒的神情,想來姑母是十分愛慕他的。
她舉起酒杯,起身對楊月青敬道:“百草此番來鄴城,勞煩姑母費心了!”
楊月青笑道:“自家人,何須客套。況且我也沒做什麼,這個院子是你爹爹買的,裏麵的布置都是你爹爹的意思,我隻是派人打理著罷了!”
百草以為這宅院是常山王的別院,如今聽楊月青說是她爹爹買的,不由奇道:“我從未見爹爹離開健康,是何時做的此事?”
楊月青看像李千命笑道:“自然有跑腿的人!”
李千命憨笑道:“郎主要奴將宅子買下,以備不時之需,現在咱們就用著了。”
楊月青笑道:“我倒更願意你們住在我府上,方便我見到百草,隻是拘束了些!”
“怎麼拘束了!”隨著沉穩聲音的傳來,一個華貴高大的男子走了進來,容貌冷峻如山,給人不怒自威之感,此時他看向楊月青的眼色卻帶著笑意與寵溺。
這男子一進來,楊月青便站了起來,含笑相望,神色間盡是柔情,其他人見她的樣子便已經猜到此人是常山王高演。
高演是當今齊國皇帝高洋的同母親弟,擅文辭義理,甚得皇帝高洋的信賴和婁太後的喜歡。
目前齊國的國政大都是由高演代為處理,高洋則終日沉溺於荒唐暴虐的遊樂宴飲中。
眾人見高演進來,均起身行禮。
高演走到楊月青身邊,伸手示意大家坐下,拉著楊月青的手笑道:“都是自家人,無需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