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距離那個村莊越來越近,我的心再一次開始緊張起來,心裏麵充滿激動的同時,也充滿了焦慮。
船在溶洞裏麵大概行駛了五分鍾在所有,我終於看到洞口射進來的光芒。隨著船開出溶洞,映入我眼前是一個四麵環山的山穀,山穀很大,差不多五六百畝,全部都是上好的農田。周圍都是高山峻嶺,村莊位於自山穀東北方向一個上坡上麵。這個上坡難得是一塊平地,上坡上麵能夠直接撂倒山穀 的一切,而且背靠大山,既安全又適合居住。
船一直開到距離村莊還有差不多兩百多米的地方才停下來,村莊到河道碼頭修好了水泥路,但並不寬,隻能夠容納一輛車子而已。上岸之後,看著村莊之中炊煙嫋嫋,時不時傳來雞叫聲和鳥叫聲,我突然之間平靜了幾分。
站在碼頭,看著不遠處的村莊,緩了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率先向村莊走去。
現在剛剛十一點半,村裏麵的小學是十二點才放下。這個學校隻會有一個老師,所有班級都是在一起上課。
兩百多米的距離,我感覺到自己走了一輩子這麼久。村頭的大樹下麵坐著一群婦女老人,男子這個時候還在地裏或者山裏麵幹活。
看見我們一行人走過來,村頭那些人都看著我們。不過他們看見我身後那兩個警察,誰也不敢開口說話。
小學位於村裏的中央,一根聳立起來紅旗杆格外明顯,我一言不發向著那個方向走去。
很快,我就來到那個小學操場,說是一所小學,其實就是一排瓦房,五六間,操場也隻是簡簡單單的硬化而已,並沒有什麼像樣的體育設備。兩張已經開始風化沒有擋板的乒乓球桌,一個木製的籃球架,上麵的木頭已經開始腐爛。一起都簡陋不能夠在簡陋,唯一像樣就隻有那一麵微微飄揚的紅旗而已。
聽到其中一個教室傳來的讀書聲,我的腳突然之間邁不動步伐,站在操場一顆大樹下麵,看著教室裏不斷晃動的身影。雖然看不清麵孔,然而我卻能夠感覺出來。
真的是她,沒有錯,我找到她了。
跟著我來那些人,看見我一言不發,他們也不敢亂動,隻能夠跟著我一起站在大樹下麵,滿腹疑惑看著我。
這時候,一個年級稍微年長一點的警察上前一步,小聲說道“陳局長,要不要我進去把蔣妮叫出來?”
我緩了一口氣,道“不用了,準備下課了,就在這裏等著她吧。”
對方雖然依舊疑惑,不過還是點點頭應道“好的,陳局長。”
很快,教室裏麵傳來一陣歡呼聲,緊接著,教室裏麵的學生陸陸續續走出來。小學隻有三個年級,村裏麵人口也不多,整個學校加起來也不多十二個學生而已。
學生從教室裏麵出來,看見我們一行人正在大樹下麵,都不由疑惑看著我們。這個村莊很少有外人進來,所以一旦有外人出現,他們比誰都更加敏感。
當我看到那個身影從教室裏麵走出來,手裏麵拿著東西,慢慢從教室走出來,看見站在教室門口的學生,她也順著學生的門口看過來。
是她,十年了,我已經不記得這個麵孔在我的腦海之中出現了多少次,成千還是上萬。
一件白色T恤,一條微微有幾分白發的黑色的長褲,一切都普通得不能夠在普通。
看著她站在教室的門口,平靜看著我,而我正在大樹下麵同樣也平靜看著她。
過了好一會,我心中才下定那一份決心,邁開步伐向她走過去。
短短幾十米的距離,我感覺每一步都是那樣的沉重。至始至終,我依舊沒有想清楚應該如何的麵對她,對於她,我充滿了愧疚。如果不是我的懦弱和無能,她也不會變成現在的模樣。她很聰明,真的很聰明,也很好。她不應該一輩子待在這種地方,一輩子這樣碌碌無為。
隨著不斷的靠近,她的麵容在我的目光之中不斷放大。雖然在照片上麵我已經看見了,但親眼看見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冰冷冷的照片和一個活生生的人是完全不同,她身上那股氣息是照片上麵的她無法展現出來的。
我走到她的麵前,看著這一張魂牽夢掛十年的麵孔,我的手下意識抬起來慢慢的向她的臉龐伸過去。
當我的手觸碰到她臉龐的那一刻,身形微微一顫,內心之中五味雜全,任由臉上的淚水慢慢的滑落下來。
就在我憋住了力氣準備要開口時,已經恢複平靜的她,轉身向另外一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