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芳亭離花園深處的小院子隔著十萬八千裏,隻是皇上為什麼要隱瞞自己去過小院落的事實呢?
“噢,臣妾倒是記起來了,那日與皇上是曾偕遊沁芳亭,想是不小心掉落了。”媚嬪一臉的恍然大悟,倒也心直口快。
玄寂離輕噢了一聲,“是這樣嗎?”
“唉呀皇上,臣妾幫您找回了心愛之物,您當兌現承諾才是。”媚嬪竟拖著他的一隻手搖晃著討賞,那嬌憨的神態,嬌嗔的語氣,任誰見了都不舍得不依了她。
他點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湊近她的耳邊,聲音不大,卻也清晰地傳進別人的耳朵,“晚上等著朕,朕重重有賞。”狎昵的語氣令人耳酣麵熱,媚嬪一扭曼妙的腰肢:“皇上好壞。”
玄寂離放開她,轉過身來時卻已冷了麵孔:“皇後留下,餘等散了吧。”
金口既開,聖麵亦凝重,屋子裏的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隻聽得裙裾微微,還有貓一樣輕微的腳步,稍傾,怡心殿便隻剩下帝後兩人。
“抬起頭來。”這一聲,極冷。
竇漣漪不敢違抗,直起上身,垂著眸,再不敢看他一眼。
“好一個四兒,方才竟敢自稱不知所犯何罪,現在就讓朕來告訴你,身為皇後,卻不守婦道,私會男子,一重罪;報以假名欺騙與朕,二重罪;兩罪並罰,你簡直死有餘辜。”
竇漣漪早已冷汗泠泠,這兩樣若是坐實了,死一萬遍都不為過。
既被判了死罪,心一橫,她反倒平靜下來,“皇上要臣妾死,臣妾沒有半句怨言,但這不守婦道的罪名臣妾至死不認,請問臣妾與皇上之前可否認識?”
“不認識,那又如何?”玄寂離輕哼了一聲。
竇漣漪等的就是這一句,當即輕啟朱唇,輕聲反問:“既不認識,何來私會一說。”
眸子裏有焰芒挑了挑,不過一瞬,歸於清冷,寂離清唇邊冷笑連連,“好一個巧言令色的四兒,這假名欺君的大罪可不容你抵賴。”
“是,臣妾是編了一個假名,可一來當時並不知道您是皇上,故不存在欺騙一說;二來,臣妾對一陌生男子報以假名,不也佐證了第一條罪名不成立嗎?”
玄寂離不怒反笑:“好,好,果然不愧是竇相的女兒,這牙尖嘴利的本事,竟連朕也說不過你。隻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隻要不連累家人,縱算讓她死也無所謂了。
“但憑皇上處置。”
指端輕叩著桌麵,一噠一噠,明明輕如滴漏,對於跪在堂下等待宣判的人來說,每一下卻如同重捶擊打在心坎上,不由得不讓人心慌意亂。
“朕,便罰你日日至小院中吹笛,以一個時辰為限。”
聖旨一下,她一下子癱倒在地,連忙爬起來跪好,“謝皇上不殺之恩。”
竇漣漪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怡心殿的,神思清醒時,已至殿外,看到秀珠在幫她擦拭額頭上的汗,一邊拭一邊在耳邊聒噪:“怎地出了好多汗,方才見賢妃淑妃媚嬪都出來了,獨娘娘留在裏麵,奴婢也擔心得要命,現在娘娘總算出來了,隻是您臉色這麼差,挨皇上罵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