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我二人便不必裝了,妹妹不信你真的一點也不著惱。”蕭麗雲睨了她一眼,對她的裝模作樣很是不滿。
“淑妃妹妹,話可不能亂說,若是傳到皇上耳朵裏,還以為我小氣沒有容人之量呢。”安景涼正色道,又思忖著問:“對了,皇後有喜,總得恭賀一下吧,送點什麼好呢?”
兩人正走到外殿門口,蕭麗雲一聽這話,便不肯進去了,“要送你去送,我是不去的,妹妹便不耽誤你送禮了,告辭。”說完,隨意福了一福,回身走了。
安景涼搖搖頭,自顧進去了。
一個時辰後,關睢宮抱廈內。
“安妹妹的手可真巧,這針工又勻又細,還有這圖案,栩栩如生。”竇漣漪愛不釋手地舉著一件小肚兜,嘖嘖稱歎。
安景涼笑道:“皇後喜歡便好。”
“喜歡,太喜歡了,還有這鞋子,竟是這麼小,好有趣噢。”竇漣漪一手抓著福字虎頭鞋,大拇指與食指呈八字狀比劃著,眼裏閃爍著奇異的光輝,那是一種隻有母親才會有的光芒。
上等楠木打造的榻靠窗而立,夏天已過,珍貴的冰蠶涼席業已撤下,換了一床毛絨毯,安景涼記得這是秋上時波斯進貢的,純羊毛手工編織的,價值連城不說,整個皇宮也不過兩床而已,另一床自然在太後的慈寧宮裏。
如今,皇上的心裏隻有兩個女人,一位是太後,一位便是眼前的這位了。
安景涼撫了撫臉頰,笑得太久,都有些僵硬了。
“坐了這麼久,皇後姐姐也累了,妹妹便不打擾了。”她留戀地看了一眼榻幾上的小衣小鞋,不過稍縱即逝,誰也沒察覺她心中的恨意,這些是她一針一線做出來的,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孩子能用上,想來是用不上了,叫她如何不恨?
竇漣漪知她執掌後宮,忙得很,便不作挽留,親自將她送到門口,並再三表達了謝意,方轉身進了屋。
“秀珠,你說我是不是也應該為孩子繡點什麼?”她撫摸著平平的肚子,興致勃勃地問。
不起話一出口,有人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小姐繡的鴛鴦像水鴨子。”小環驀然住了口,緊張地看了一眼門外,又惴惴不安地睃了她一眼。
“胡說什麼,小環,你以後說話不過腦子的毛病得改改。”秀珠斥道。
竇漣漪也吃了一驚,得虧沒繡什麼,不然一拿針,內行的人便可看出不同來,聽小環話裏的意思,妹妹不擅刺繡,卻繡過鴛鴦,隻是不知道是閑來時的玩鬧,還是心有所托時的用心之作。
不管是何種狀況,總之,她是不能動針了,也就不能親手為腹中孩兒縫製衣衫了,想想,真是遺憾。
“算了,本宮也不過是說說而已。”竇漣漪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將這段小插曲揭了過去。
不想隨著月份一天天加重,害喜的現象也越來越嚴重,後來更是吃什麼吐什麼,別人懷孕是一天天胖起來,她倒好,反倒日見消瘦,可把皇上急壞了,不僅令太醫開了方子,又派人搜羅了好些營養食譜,由專門配備的廚子每日照著做,他自己呢,除了上朝,給太後請安外,所有時間都呆在中宮裏陪著她。
“娘娘,再吃一口。”
剛剛吐了一遍,竇漣漪渾身無力地半臥在床上,秀珠手中的銀勺剛剛送至唇邊,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倏地別過頭去,好不容易將吐意壓了下去。
“娘娘,不吃怎麼能行?”秀珠憂心忡忡地看著她,隻得暫時將勺子放回碗中。
“皇上駕到。”外頭突然響起宣號聲,秀珠趕緊至床頭凳上站了起來,隻見門簾一掀一合,一具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殿內,忙上前福了福:“給皇上請安。”
玄寂離擺擺手,快步徑直走到床頭坐了下來,一看情形便明白了,伸出手去,秀珠會意地將碗遞給他。
“來,朕親自喂你。”他用勺子挑了一勺,送到她唇邊,口中哄道:“四兒乖,張嘴。”
竇漣漪直往後麵讓,枊眉雙蹙,如同他手裏拿著的是毒藥一般,“皇上您饒了我吧,我真的吃不下去。”
“你不吃,他得吃呀。”玄寂離輕輕地伏在她的肚皮上,似模似樣地問:“嗯,你肚子餓了是不是,求母後吃一口是不是。”複起身,孩子氣地眨了眨眼:“我方才都聽見了,皇兒說他餓呢。”
“又騙人。”此刻的他不是皇帝,而是深深關心著她的夫君,尤其是孩子氣的一麵,令她好喜歡,竇漣漪含嗔帶喜地睨了他一眼,“一口一個皇兒,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