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仁太後又被說動了,“儷嬪,哀家也不舍得親皇孫,可是她們說得也有道理,整個後宮最明白事理的便是你了,莫如…….”
“太後,臣妾的孩子已會動了,您真的舍得嗎?讓臣妾移居它處吧,若還是阻止不了災禍發生,到時……”竇漣漪一咬玉牙:“臣妾不需要別人動手,自行了斷。”
月碧落忽然起身,雙膝一屈:“太後,臣妾也請您成全儷嬪拳拳愛子之心。”
夏若桐呼地起身,也跟著跪在地上:“太後,臣妾也請您成全。”
楊凝芷猶豫了一下,終是跟著跪了下去:“太後,臣妾也是。”
“罷了,你們一個個替她求情,哀家再不答應,顯得太沒人情味了。”地上烏壓壓地跪了四個人,太後再憂心,也不得不應允了,“儷嬪立刻搬離關睢宮,搬至……”
竇漣漪長舒了一口氣,見太後沉吟不決,當即道:“臣妾願搬至冷宮,希望沾沾太後的福氣。”
“也好,隻是那裏簡陋,你受得了嗎?”太後微微點頭,不免又有些不忍。
如今她哪還有挑三揀四的本錢,隻要能保住腹中的孩子,便心滿意足了,“受得了,臣妾給皇室帶來這麼大的困擾,自當多受些苦,以求上蒼饒恕。”
“你能這樣想,哀家便放心了,安皇貴妃,這事交給你去辦吧。”事情暫時得到了解決,太後臉色稍霽。
安景涼欠身領命:“請太後放心,臣妾立即著人去辦。”
稍後,關睢宮。
素雲與秀珠忙著收拾東西,這也有用,那也有用,奉命監督的是安景涼的貼身宮女靈姍,上前將東西搶下來:“這是去冷宮,你以為還是從前,除了隨身物品,一概不許拿。”
“拿著雞毛當令箭,小人。”秀珠小聲罵了一句。
偏偏讓靈姍聽見了,當即不依不饒起來:“你罵誰是小人,奴婢是奉了皇貴妃的命令辦差,你罵我豈不是連帶著罵了皇貴妃。”
“這話可是你說的,我可沒說。”秀珠回嗆道。
竇漣漪坐在一邊冷眼瞧著,怕事情鬧大了,適時發聲製止:“都給我少說兩句,還嫌不夠亂嗎?”
礙於她的主子身份,靈姍雖然不服氣,也不得不閉了嘴,卻可著勁設卡子,這也不許帶,那也不許帶。
“皇貴妃吩咐了,跟過去照顧的奴才隻許帶兩位,其餘的另派用場。”臨出門的時候,靈姍又檢查了一遍,確信並無夾帶,這才放行。
秀珠一聽炸了毛:“我們娘娘不是打入冷宮,不過是借個地方暫住而已,不許帶這不許帶那也就罷了,憑什麼連奴才也不許多帶幾個?”
“冷宮籠共才多大點地方,我家貴妃主子不是不讓你帶,而是帶過去也沒地住。”靈姍陰陽怪氣地答。
這話還真將秀珠給噎住了,站在一邊幹嘔氣,卻半天說不出話來。
“貴妃娘娘想得的確是周到,人多無益,這樣吧,我隻多帶一個,秀珠、素雲加上小英子便可,靈姍姑娘可否通融一下,你若作不了主,先去請示一下你家主子也行。”坐在肩輿上,竇漣漪撫摸著腹部對自己說,切莫動氣,否則隻會乘了某些人的心。
靈姍不過是借機虎假虎威,見她開了口,便就坡下驢:“儷嬪娘娘既然發了話,奴婢哪敢不允。”
“如此,多謝了,起轎。”
竇漣漪正視前方,淡然吩咐一聲。
自打孝仁太後苦盡甘來後,冷宮便再沒人來過,更不可能有人打理,破敗的小院子,結滿蛛網的房間,明明是炎炎夏日,人一踏進去,一股寒意竟是直逼而來。
“這哪是人住的地方。”秀珠一邊打掃一邊怨氣衝天。
竇漣漪站在門口逗那隻鸚鵡,聞言不禁斂了秀眉:“這話切莫在外頭說去,讓人聽見了,反問一句:從前太後也住在裏麵,難不成太後不是人?到時看你怎麼回答。”
“奴婢就答:太後當然不是人,太後是佛爺,有上蒼保護著,所以後福無窮。”秀珠頭也不抬地衝口而出。
後福無窮?
竇漣漪暗自重複著這四個字,太後,希望臣妾真能沾沾您的福氣,也如您一般苦盡甘來。
傍晚,竇漣漪用罷晚膳,嫌屋子裏潮氣與黴氣太重,便坐在屋簷下,幸虧小英子多長了一個心眼,從那邊搬了一張躺椅來,這邊一桌一椅還都殘破不堪,人壓根不敢坐上去。
“娘娘吉祥,娘娘吉祥。”
金屬架掛在廊沿下,如意,這是她給鸚鵡起的名字,這會蹲在上麵不住地歡叫,與周圍的沉悶氣息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