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說買凶之人,我保證,你在西涼的親人會死得很慘。”老鬼粗啞的聲音陡然凝重,如地獄使者發出,森冷的寒意令人毛骨悚然。
“不要。”
如死屍般毫無波動的人驟然發出一聲絕望的悲號。
“那就告訴我,買凶之人是誰?”老鬼逼問一句。
男人傷痕累累的臉已看不出原樣,隻看見眸光發出一道祈求的光芒:“如果我說了,你能保全我的家人嗎?”
“我隻能保證我的主人不會追殺他們,但不能保證買方不會惱羞成怒,不過,如果你說出買凶,他或是她還能不能活,那也是個問題。”
老鬼很得意自己能繞出這麼一段來。
地上的人卻聽懂了,“好,我告訴你,你過來。”
老鬼慢條斯理地湊過去,聽一段驚人的秘密從一張一噏的口中傳入耳朵,他的表情至始至終平靜如水。
當最後一個字傳出來時,他的手搭上泄密者的脖子,貌似漫不經心地一扭,但聽得一聲輕喀,那人已斷了氣。
老話說得好,隻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
老鬼起身,緩慢地移動著身子,出來一瞧,夜已深,巨大的天幕深不見底,不禁讚了一聲,好一個月黑風高殺人夜。
他的功夫不見得有多強,但耳力與第六感覺極好,行了沒兩步,便可以斷定自己被人跟蹤了,而且跟蹤之人功夫極好,跟了這麼久,硬是沒讓自己辯出在哪裏。
果然,知道的秘密越少越安全,尤其是天家的秘密,如果他能夠選擇,決不想趟這種渾水。
死亡的氣息越來越濃,他仍是要緊不慢地往怡心殿的方向走去,下一個路口,便可以看見帝宮的飛簷翹角了。
然,他已經沒福份看到了。
隻感到脖子一涼,人仰麵倒了下去。
不消一刻,宮裏的侍衛便發現了屍體,且迅速傳到了皇上的耳裏,便帶著月慕白匆匆趕來。
侍衛頭目簡單介紹了一下發現的過程,便被玄寂離打發到外圍守著,月慕白走過去,俯下身去查探,一眼看到喉結正中央幾不可現的針眼,臉上微微一變,眼底有激動的光芒一閃,如流星劃過夜空,雖轉瞬而逝,卻照亮了旁人的眼睛。
“可有發現?”玄寂離負手立於不遠不近之處,聲色不動地問。
月慕白返了回來,臉上早已看不出波瀾,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一針封喉,當場斃命,是飛雪的手法。”
男人的眉微微挑了挑。
飛魚、飛鷹和飛雪是玄寂離培養的三大隱衛,三年前,眼見與德安太後之間的爭鬥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為防止她加害生母,將飛雪派去保護當時還幽居冷宮的母後,一直到現在。
“這裏留給他們處理吧,你隨朕去一趟慈寧宮。”玄寂離說話間,已邁開修長的大腿,轉身而去。
月慕白先通知了侍衛首領,隨後趕了上來,聽見前麵的人雲淡風輕地說:“京城四大皇親,八大重臣,或者商人富賈家的小姐也行,挑上一個看得上眼的,朕為你指婚。”
他的嘴角抽了抽,無比怨念地盯著前麵那道不可一世的背影,很後悔,那一刹那的激動暴露了自己隱藏多年的心思。
“別用那種怨念的眼神看來朕,不然我的女人看見了又會誤會。”昨晚,女人還伏在她的懷裏憂心忡忡,他一問,女人吭哧吭哧了半天,在他的一再追問下,終於問出一句:小白是不是喜歡你啊。
他當時唇角一挑:你男人這麼大的魅力啊,不止是女人們喜歡,連男人也惦念上了?無比自戀的一句令竇漣漪當時一臉黑線,那樣子現在想起來還想笑。
這一句傳到耳朵裏,月慕白的嘴角抽得更厲害了,上前一步,略略含了賭氣的口氣道:“屬下一生不娶總可以了吧。”
“朕沒意見,隻是不知道朕的母後你的姑母,還有你哥哥廣陵王答不答應。”他略含歉意地掃了一眼,別怪他,培養一個隱衛不容易
當年,從將近三千個五歲左右的娃娃中,千挑萬選才挑出了百名天賦出眾的種子,十年培養期間,又淘汰了不少,最後終得了這麼三個。
而隱衛除了一身本領外,還必須具備的兩個基本素質,一是絕對的忠誠,這點很好理解;二是不能動情,因為很難想像一個動了情的隱衛能不受感情的羈袢。
月慕白其實很明白這點,那日,竇漣漪猜錯了他愛的對象,卻說對了一點,那就是他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兩人沉默著一路來到了慈寧宮外,掌事太監劉醒小跑著上前行禮:“太後正等著皇上您呢,皇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