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漣漪想自己走走,令李蓮成不必送了,就連秀珠和素雲,也隻讓遠遠地跟著。
行至假山處,突然聽到呻.吟聲,時斷時續,嚇了她一跳。
“主子,怎麼啦?”秀珠和素雲看見她站住了,怕是有事,雙雙趕了上來。
她衝著假山後揚揚下巴:“你們去看看,是什麼東西在裏麵。”秀珠和素雲也聽到了,相視一眼,便小心地探了過去。
“主子,這裏躺著一個人,渾身是傷。”
沒過一會,便傳過來秀珠的驚呼聲,竇漣漪一聽,眼皮兒一跳,也跟了過去,果見地上躺著血肉模糊的一堆,衣衫撒成了碎片,又滿麵血汙,仔細辨認,才能看出是宮女素常的衣裳。
她試著撩開碎布,饒是有了一些心理準備,在看到宮女身上青一塊紫一片的淤斑時,仍不禁倒抽了一涼氣,誰下手這麼重?
“快,抬回去再請徐太醫來看看。”皇室移居,太醫院自然派員跟進,徐懷玉是安景涼親點的,否則,憑她還未必能安排他跟過來。
及至將受傷的宮女運回霽月館,立即著小英子去請太醫,這邊秀珠和素雲便幫著擦拭身體,一邊擦一邊罵那個下手的人不是東西。
剛剛擦拭完結,徐懷玉便到了,查看了傷情,一向不疾不徐的人臉上也露出了憤慨之色。
“怎麼樣?”
徐懷玉搖搖頭:“身上的傷除了掐痕,還有熏香燒灼的,致命的是脖子上的勒痕,沒救了。”
“怎麼會這樣?”竇漣漪像吞了一隻蒼蠅似地覺得惡心,到底是誰這麼齷齪,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法摧殘一位手無寸鐵的宮女。
竇漣漪俯下身去,趴在宮女的耳邊問:“能聽見嗎?”半天不見回音,這才發現一直低吟不斷的宮女,不知何時沒了聲音。
“斷氣了。”徐懷玉上前探了探鼻息,下了斷語。
線索就這麼斷了,整個霽月館籠罩了一層悲憤之色,初來的喜悅已蕩然無存。
“徐太醫,有勞了。”送走徐太醫,她吩咐小英子:“你去找來這邊管事的姑姑,我有話要問她。”自己帶著秀珠二人給死去的宮女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不看還好,這一看渾身竟無一塊好肉,越怕氣憤不已。
秀珠與素雲物傷其類,心中的憤怒更不在話下。
大約半盞茶的功夫,小英子便帶了管事姑姑來,約摸三十來歲,一副精明強幹的樣子,尤其是臉部線條鋼硬得很,一看便不是好想與的角色。
“奴婢嚴冬梅見過儷嬪娘娘。”麵子上倒是很客氣。
竇漣漪已然端坐在闊背紅木椅上,足足盯了她數分鍾,對方微屈著膝,視線略略下垂,謙恭但並無害怕。
“這宮女死了,你竟然一點也不好奇麼。”倒是竇漣漪覺得十二分的好奇,從一進來,嚴冬梅看到平躺在那的宮女,竟無一絲一毫的驚慌與驚異,除非,她早有預料。
嚴冬梅略略抬眸,恭敬有加,卻反問一句:“宮裏死個把宮女不是很正常的事嗎?”聽口氣,倒是她竇漣漪大驚小怪了。
啪的一聲,有人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誰說的?宮女也是人,也是人生父母養,若不是沒辦法,誰家願意把心尖子送到宮裏來當奴才,你自己也是宮女,不過是年頭長了掌了事,竟如此不顧底下人的死活,實在是叫人心寒。”她越說越來氣,聲音不由自主地撥高了幾度,“你說,她到底犯了什麼事,竟讓人如此折磨致死?”
“她?”誰也沒發覺,嚴冬梅的眼底早已變幻了幾道神色,最後呈現在人前的仍是先前的冷漠和無所謂:“她打碎了幾隻碗,還不服管教。”
嗬嗬。
竇漣漪不怒反笑:“就因為幾隻碗,你們就將一個人活活折磨死?誰給你們的權利,就算皇上,也不敢如此草菅人命。”
“娘娘教訓得是,奴婢謹記在心,以後一定注意。如今行宮突然來了這麼多人,奴婢事務繁雜,方才太後差人來傳,因娘娘這催得緊,便先趕來了,您看?”一番話進退有度,滴水不漏,最後還搬了太後出來。
竇漣漪覺得,當個掌事宮女委實太委屈人家了,“既是太後有傳,你快去吧,順便叫幾個人來抬出去好生安葬了。”
“是,奴婢馬上去辦。”
嚴冬梅態度找不出任何疏漏,卻又處處帶著軟釘子地應聲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