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成,你說五兒口中的小太監會不會根本不是太監?”他沉吟著問。
皇上心情不好,底下人自然惶惶不可終日,身為總管太監的李蓮成也不例外,聞言,雙眼一亮,遂恭著身子答:“皇上明鑒,奴才覺得有這個可能。”
“如果不是太監,那便隻有一種可能,大內侍衛。”玄寂離繼續分析。
李蓮成小心地睃了他一眼,提議道:“那明兒個讓五兒姑娘認人去?”一名小太監便在這時輕手輕腳地走了來,“回稟皇上,福嬪娘娘求見。”
“這麼晚了,她來做什麼,宣!”
玄寂離略軒了軒眉,這個時候,他實在沒心情調笑。
院門口,女人一襲青綠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撒花裙,搭上雪羽坎肩,行動間,領口羽毛翩翩起舞,靈動極了。
“這身搭配得好,就是太單薄了些。”及至女人婀娜多姿地行至跟前,正要盈盈下拜,被他扶了起來,眸光極難得地含了一絲欣賞,又問:“這麼晚了,怎的跑來了?”
楊凝芷倚在他的身上,斜睨著他嬌聲一笑:“聽皇上的口氣,好像不歡迎?”
“這個時候,還隻有芷兒溫柔如春水,一解朕煩心。”他半是玩笑半是認真一句,拉著她往飛霜殿裏走去。
女人歪了頭,快活地嚷道:“皇上還別說,芷兒此來真是想替皇上分憂來了。”
“噢,說來聽聽。”眉目輕揚,他不覺興味。
楊凝芷當即正色道:“臣妾知道皇上為姐姐的事煩心,臣妾也是一直放不下,這幾天飯也吃不香,覺也睡不好,就在方才,突然想到會不會那名小太監壓根不是太監,而是別的什麼人,比如侍衛?”
驀地發現男人盯著自己不錯眼珠,她害怕似地縮了縮身子,怯怯道:“皇上,臣妾是不是說錯了,還是女人家家的不該管這些事。”
“沒有沒有。”她膽怯的樣子令他心疼,連忙安慰:“芷兒,若後宮人人如你一樣善解人意,又不計前嫌,朕也就沒這麼煩心了。”
笑容如花般綻開,楊凝芷毫無掩飾的喜悅令他感慨,他施予的恩寵哪怕小到隻是一句微不足道的讚揚,她也會欣喜萬分、受寵若驚。
“芷兒,她那樣斥責你,你真的一點也不怪?”當日竇漣漪指著她罵的情景還曆曆在目。
楊凝芷笑著搖頭:“不怪,姐姐也是生氣臣妾奪走了皇上的愛,情有可原,而且姐姐平常對臣妾多有照顧,臣妾感激還來不及,哪會怪呢。”
“你能這樣想最好了,她的脾氣就是那樣,急了連朕都敢嗆。”一想到某人嗔怒喜怨的樣子,玄寂離忍不住嗬嗬一笑。
一提到那個女人,男人臉上頓然煥發出的神彩,令楊凝芷嫉妒得要命,憑什麼她能輕易得到別人用盡心思都得不到的愛與寵,這個念頭又冒了出來,像一條毒蛇盤駐在心間揮之不去。
“臣妾明白,不會跟姐姐計較的。”麵上卻是甜甜一笑,乖覺得要命。
次日午時,巡邏的侍衛才發現了屍體,一下子驚動了整個皇宮,除了被禁足的儷嬪,太後、皇上以及各宮娘娘齊聚飛霜殿。
不一會兒,被皇上派出去辦差的李蓮成急步而來,見過禮,在太後的追問聲中回稟道:“已經帶五兒指認過了,確係她那天見到的小太監,不過死者的真實身份確如皇上分析的,其實是一名侍衛。”
“侍衛?那他假扮太監作什麼?”
“這還用問嗎,故意誘導五兒唄。”
“這麼說,婉妃出事真不是意外。”
玄寂離咳了一聲,議得正歡的眾妃嬪住了口,聽得清冷的聲音傳入耳中:“死亡時間、地點、死因可查明了?”
“回稟皇上,死者是在霽月館後的樹林子裏發現的,大概死亡時間是子時,仵作正在驗屍,死因待查,另外,從死者的身上搜出一些東西。”李蓮成回頭示意,一名小太監端著一個烏漆托盤上來,將裏麵的物件呈給太後與皇上看。
一支累絲玫瑰金釵,一對珍珠耳墜子,一副七彩綴寶石項鏈,以及一對翡翠鐲子,外加銀票若幹。
“看著好眼熟。”坐中有人先是小聲自語,忽然失聲大呼:“那不是……”
楊凝芷不敢置信地將後麵的話咽了進去,蕭麗雲接著她驚呼道:“好像是儷嬪的首飾,對,就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