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一道興奮的聲音響了起來:“找到了。”
竇漣漪看到那名兵士舉著從火盆底下找到的小冊子時,情知大勢以去!
“撤!”
看來這些人得到的指令隻是搜查東西,如今任務完成也就不作逗留,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下一位“客人”來時,便會帶來對自己的處罰令了。
她很好奇,他會如何處置於她呢?
就在她費猜疑的時候,李蓮成帶著兩名小太監來了,來人尚在門外便高聲宣道:“皇上有旨,請儷嬪娘娘接旨。”
該來的終於來了,竇漣漪倒平靜下來,整了整衣衫帶了人出去,跪在地上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竇氏漣漪心懷狠毒,先是加害妃嬪致其小產,再是殺人滅口,罪孽深重,著裭奪封號,貶為戌民,幽禁白沙洲,欽此!”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加害妃嬪、殺人滅口?自己在他的心目中果真如此惡劣不堪嗎?
“竇氏,還不接旨。”見她還愣著,李蓮成小聲提醒道。
竇漣漪從怔忡中驚醒,雙手舉過頭頂接過聖旨,口中大呼:“草民叩謝隆恩!”如此罪孽深重,居然隻是幽禁了事,可不是隆恩?
李蓮成搖著頭轉身走了,她從地上爬了起來,腳步踉蹌地走向屋子,幾次差點跌倒,秀珠急忙去扶,被她一下子甩托了。
雖然一直在猜想他如何處罰自己,其實心中還是承有一線希望,他是信她的,怎麼可能相信她會殺人,如今看來,竟是自己錯了。
不問情由,不經查證,僅憑一本小冊子便定了她殺人之罪,玄寂離,即便不論夫妻情分,難道這就是自詡為明君的所為嗎?
或許,是你早就厭棄了四兒,這次不過是趁機讓她在你眼前永久消失?
深深的失望與失意交織在心頭,各種念頭一古腦湧上腦海,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屋子,怎麼躺下,又是怎麼睡過去的。
午夜夢回時分,一股難聞的氣味將她嗆醒,腦子昏沉沉的,想發聲呼喊,唇張了張,卻發不出聲來,想要爬起來,驚覺四肢無力,壓根動彈不得,而眼前煙氣彌漫。
不好,應該是煤煙氣引起的中毒,這一發現令她心中咯噔一下,轉動尚能活動的眼珠,看見緊閉的窗扇時更令她絕望,真是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
“秀珠。”
她用力呼喊,仍是發不出音來。
竇漣漪放棄了呼救的想法,努力挪動身體,如果能跌到地上,發出的聲響應該能驚動外間值夜的人,就在她艱難地掙紮的時候,砰地一聲巨響,順聲一看,不禁暗呼一聲:天不亡我!
原來是窗戶被風吹開了,冬日的寒風呼呼地灌了進來,又將屋子裏的煙氣卷走。
“主子,出什麼事了?”
更令人振奮的是,外麵值守的小英子被這一聲驚醒,衝了進來,咳咳咳,滿屋的煙火氣令他巨咳不止。
“秀珠,素雲快來。”小英子大喊一聲,便捂著口鼻將餘下的幾扇窗戶全打開了,這個時候,秀珠與素雲也聞聲趕來了,一起將主子抬了出去。
三個人開始分工,小英子連夜撐船去請太醫,秀珠和素雲便幫她鬆解衣扣以便順暢呼吸,又絞了帕子清理了鼻子中的汙物。
半個時辰後,太醫趕了來,檢查後連稱幸好發現得及時,中毒不深,否則隻怕回天無力了,因知道病因,所以藥隨身帶來了,太醫讓趕緊煨藥服下,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便走了。
吸入新鮮空氣後,竇漣漪的神誌清醒過來,已能開口說話,隻是殘餘的煙毒令精神不濟,四肢乏力。
“昨晚我記得開了一扇窗子的,你們誰又關上的?”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小英子答道:“主子臨睡前,奴才又檢查過一遍窗戶,因生著火,特意留了一扇開著。”
大概是風吹得關上了,就像後來又被風吹開了一樣,真是敗也風成也風,幸好上蒼還是給她留了一線生機。
“以後得注意了。”
她隻是囑咐一句,並沒有責怪他們。
三個人早嚇出了一聲冷汗,聞言一個個點頭不迭,並一致決定,即日起,秀珠與素雲輪流值班,在屋子裏醒著陪伴她,這樣的意外絕不能再發生了。
“什麼時辰了?”竇漣漪轉動頭部,看了看外麵,黑沉沉的沒有一絲光亮,這裏沒有打更人,屋子裏也沒有置辦更漏,小英子隻能估摸著猜:“大概是淩晨吧。”
應該是吧,人們不是常說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時候嗎?
此刻,華清宮籠罩在無邊的夜色中,萬籟俱寂,一條黑衣人影靈巧而熟練地避過宮中侍衛,一路潛行到昭陽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