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四月芳菲天,春暖花開,萬物生機盎然,民間正是踏春的好時節,而皇室也迎來了一年一度的春嬉盛會。
今年的盛會地點選在上林宛。
上林宛分為東西兩宛,東邊是錦繡宛,內有一個天然湖泊,湖光山色風景秀麗;西宛是皇家馬場,皇家所用馬匹以及皇帝禦馬皆出自於此。
都知道皇上有兩大愛好,一是書法,二是騎射,不得不說,皇後挑選此處為今年的春嬉地點,頗是費了一番心思的。
前一天的午時三刻,皇室成員先坐轎齊聚安定門外,一排排華麗的馬車已等候在此,金黃車頂、明黃車帷的是禦車,朱頂黃帷的是太後與皇後的鳳車,皇貴妃依例乘了棗紅色的馬車,至於蕭、竇、杜三妃的馬車,隻能用銀色轎頂、皂色轎帷,再以下的嬪臣便是普通華麗一點的馬車了,配備的馬匹數量也按等級各各不同,一應都有嚴格的規製,不得逾越。
竇漣漪本來不打算去的,準備與同有身孕的楊凝芷一起留在宮裏,無奈竇嫿姒喜歡熱鬧,皇家嬉遊這麼好玩的事豈肯錯過,吵著求著要去,無奈之下她隻得答應了。
“我們坐哪輛馬車?”此刻,竇嫿姒跳下轎子,看著排成長龍的高頭馬車,興奮不已。
她指了指銀頂皂帷的馬車,再一次叮囑道:“注意言行,別亂跑……”話還未說完,妹妹已經蹦出去了,她拉都拉不贏:“快,去個人跟上。”隻得吩咐一聲,自己也加快了腳步。
“哪裏來的野物,竟敢亂闖皇室馬車,來人,給本宮拖下去。”
走了沒兩步,不遠處便傳來一聲喝斥,糟糕,準是妹妹闖禍了,因太陽明晃晃的有些刺眼,竇漣漪手搭涼蓬極目一看,果然看見妹妹被人從一輛馬車上推了下來。
“這不是儷妃娘娘的馬車嗎,你們自己坐錯了還敢推人。”竇嫿姒差點跌倒,氣得不服氣地大聲理論。
原來三妃的馬車長得一模一樣,卻先後有序,蕭麗雲占了第一輛,杜婉瑩占了第二輛,竇嫿姒沒想那麼多,一頭闖進了第二輛,結果可想而知。
杜婉瑩的貼身宮女玉蓮站在馬車上,指著她鄙夷道:“是誰錯了最好問問去,同在妃位也有個先來後到,沒見過這麼不長眼的東西。”
而其他馬車上的人聽到爭吵聲,紛紛伸出腦袋看著這場好戲。
“你……”
竇嫿姒還要對論,被及時趕來的竇漣漪一把拉了回來,她原不是爭強好勝的性子,可妹妹當眾受氣,心裏也是不好受,“玉蓮,本宮來了,你也大模大樣地這麼站著嗎?”
玉蓮怔了怔,正要下車行禮,裏麵傳出不耐煩的一聲:“玉蓮,你磨蹭什麼,還不進來侍候著。”玉蓮就在馬車上草草福了一福,返回車裏的時候頗是得意地瞥了一眼車下的粉衣女孩。
“姐姐,你不說點什麼嗎?”
本以為有姐姐罩著,可以扳回一點麵子,沒想到更受其辱,竇嫿姒氣得渾身直顫,看向姐姐的眼神充滿了不滿與輕視。
“姒兒,給婉妃娘娘道歉。”
當竇嫿姒聽到這一句時,驀然張大雙眸,不敢置信地看著姐姐,是她被人推下車了,憑什麼要她道歉。
“姒兒,聽見沒有。”
這一聲,姐姐的語氣透了不容置疑,作妹妹的猶豫了一下,終是不情不願地甩出一句:“對不起。”還儷妃呢,連個丫頭都敢騎在頭上,要是換了她,早一鞭子抽上去了,可惜,一“逃婚”成千古恨喲,此時,竇二小姐的心裏可謂是五味雜陳,而最多的則是悔不當初。
“玉蓮,下來給二小姐道歉。”竇漣漪第一次這麼較真,欺她可以,欺她家人不行。
簾子呼地被人掀開,杜婉瑩囂張的臉隨之呈現在眾人的視線裏,從鼻子裏怒哼了一聲:“儷妃,你是不是以為帶個妃字便可以與本宮平起平坐了?”
“難道不是平起平坐嗎,不然婉妃告訴我,誰尊誰卑?”以宮裏不成文的規矩,同一位份的先立為尊,但在皇家宗譜裏則是並列的,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兩人地位不分上下。
杜婉瑩被問住了,半天發不出聲來。
前麵一輛馬車上傳來冷冷的一聲:“儷妃,你這是什麼意思?莫非指本宮不配坐在你們前麵?”
宮裏就是這麼麻煩,稍一不慎便被人抓了小辮子,竇漣漪淡然看過去,不鹹不淡道:“淑妃娘娘誤會了,誰坐前誰坐後我並不介意,請淑妃娘娘隻管坐著便是。”潛台詞是,我沒說您,您也別胡亂伸頭。
蕭麗雲碰了一個軟釘子,卻又找不出歪來,悻悻地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