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方才喚奴婢什麼,姒兒?”竇嫿姒激動得低嚷一聲,身子因這突如其來的幸福而輕輕發顫,以至並未發覺男人攬在腰身上的手僵硬如鐵,不複最初的柔軟與熱烈。
玄寂離不著痕跡地收回手,淡笑若狸道:“朕記得你姐姐最喜歡玫瑰花的香氣了,沒想到嫿姒也喜歡,這身衣衫好像也是她的吧?”
“奴婢知道皇上思念姐姐而不得,所以才學著姐姐的樣,希望能一解君愁,看來奴婢多此一舉了。”其實這法子是皇後娘娘教的,讓她設法代替姐姐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這就有如那句“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再相似,也不是同一個人。
“小鬼頭,你幾曾見朕思念過她。”他淡然側回身子繼續看向巨幅地圖,為霸業,為美人,這一戰,他都不容失敗,“朕心心念念的唯有誓取西涼,擋我者死。”
竇嫿姒掩了失落,癡迷的目光不錯眼珠地含著他,沉醉在他睥睨天下的王者霸氣之中。
“皇上,您的鴻圖偉業一定能實現,到那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您,將是姒兒心中永遠的王者與英雄。”
癡迷的眼神,熱烈的語言,令他的心為之一動,如果,這番話出自她的口該有多好,一念至此,黯然傷神。
“你先下去吧,朕再研究一下。”不過一瞬間,他收拾好了情緒,淡然出聲。
竇嫿姒怔了一怔,方才那一刻,自己明明在男人的眼中看到了熱切,隻是轉瞬即逝,叫人好不失望。
“奴婢告退。”
她斂首叩別,順勢將一抹神傷掩藏在低垂的眼眸中,一步一步退下。
“你還是穿粉色衣衫好看。”上首,忽然傳來一聲。
她吃驚地抬起眸,男人已背過身去,全神貫注於圖上,仿佛方才那一聲隻是她的錯聽。
竇嫿姒厭惡地看了一眼身上的紫色衣衫,她又何嚐喜歡穿著它,可以說,凡是所謂的姐姐喜歡的,她都討厭至極,如果不是想討得男人的歡心,她才不願意扮成別人的樣子。
竇漣漪,你都被打入冷宮了,皇上還是念念不忘,我恨你!今天,我竇嫿姒在此發誓,這後宮之中,有你沒我,有我必不能有你!
伴隨著這咬牙切齒的一聲,她的目光驀然射出一道凶光......
數日後,拘押於宮刑司的夏若桐與徐懷玉雙雙殉情。
小英子氣喘籲籲地跑回來將此消息報告給主子的時候,她正在專心地替小皇子裁製新衣。
聞言,眉眼不抬的問:“皇上怎麼說?”
“皇上聽到稟告後,好像隻說了一句:隨他們去吧。”小英子回答。
她不著痕跡地舒了一口氣,語聲淡淡:“既如此,那就隨他們去吧。”後妃自戧可是大罪,看來他網開了一麵,無意株連夏氏一族,這令她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小英子與素雲加上五兒三人麵麵相覷,實在沒想到主子聽此消息,會這麼淡然,甚至有點無動於衷。
“對了,我是不是應該表達一下哀思?否則你們覺得奇怪倒也罷了,若是引起別人的懷疑便不好了。”竇漣漪忽然停止了手中的活計,若有所思一聲,吩咐道:“去要一柱香來,我要遙寄一下友人,希望她一路走好。”
小英子遵旨,去內務府要來香燭,竇漣漪帶著幾位心腹宮人來到院子裏燃香遙寄,見門口的守衛探頭查看,她泣淚而告:“念陰陽兩隔,傷心難寄,唯祝走好。”
……
慶元十九年七月初七,玄月遠征西涼,並連下數城直逼陰山,此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也是西涼最重要的天然屏障,隻要拿下此山,西涼便無險可守。
是以兩國於陰山一帶激烈交戰,一方誓死保衛,一方誓言拿下,戰事處於膠著狀態。
消息傳來,玄寂離備感憂心,戰事再這麼拖延下去將對玄月極為不利,一來勞師遠證,若久拖不決,糧草供應不上不說,還會影響士氣;二來西涼苦寒,眼看冬季就要來臨,玄月兵士不耐極寒,到時隻怕不戰而敗。
所以,他決定禦駕親征,勢必速戰速決。
這一次,無論是先前的主戰派還是主休派,再加上後宮嬪妃一致反對,他們的理由是山高水長,皇帝實在沒必要以身涉險。
但,玄寂離決定的事向無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