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紫衣的臉色一下子就像吃了二十隻大蟑螂一樣難看。
唐凝從人群後麵擠到了最前麵,看得出滿眼興奮,臉色微微發紅,拉住謝氏的手道:“母親,我方才看見院子裏有一叢綠色的月季花,實在太美了,女兒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的花呢!”
偏殿前原本凝重的空氣瞬間鬆弛了下來,不少夫人掩麵而笑:這邵家大小姐真是興奮過了頭,連儀態都渾然忘卻了。
見寶貝女兒完好無損的回來了,謝氏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心頭的烏雲瞬間驅散,心情好像台風過後的天氣一樣晴朗。但一想到女兒不聲不響的消失了這麼長時間,當下又扳起了臉:“這麼長時間你跑到哪兒去了?竟然也不派人來說一聲,回去抄家訓五十遍!”
唐凝頓時撅起了嘴,拉著謝氏的袖子可憐兮兮道:“母親,五十遍太多了啊。再說,這事也不能全怪女兒,原本女兒換了衣服要回去的,可是半路上那個宮女卻撇下女兒一個人,她不知跑哪去了。這宮牆禁地,女兒不敢擅動,正在發愁的時候,幸好遇到了高人……啊,不是,是遇到了慶王叔,這才把女兒從園中領出來。偏巧看見了那綠色的月季花,女兒一時貪看,才忘了派人去給母親送信的。”
說完了這一大串話,唐凝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還特意點出是玉蓉半路不見了,更坐實了何紫衣的陰謀。
向四周看了一圈,發現眾人的神色都十分詭異,唐凝就知道這些何紫衣準備的觀眾一定是看了一出千載難逢的好戲。當下她迎著何紫衣要吃人般的臉色,歪著頭露出了詫異的神情:“母親,這裏是出了什麼事了?”
何紫衣抬起頭,眼中陰雲密布,嘴角帶著淬了毒的笑,吐字如刀:“表姐消失了這麼長時間,居然沒出事嗎?”
“太子妃請你慎言!”謝氏感覺自己的火蹭蹭往上冒,恨不得上去給何紫衣幾個耳光。
“哦?那我倒是不知道,在這皇宮禁地裏能出什麼事?”唐凝軟糯的笑容十分純潔,好像根本沒聽懂何紫衣的話。
何紫衣神情陰冷,死死盯著唐凝的脖子,像極了一隻瘋狗,死死咬住自以為的破綻不鬆口:“太子殿下在此遭人陷害,本太子妃正在捉拿犯人。表姐消失了這麼久嫌疑最大,僅憑表姐你的一麵之詞,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本太子妃當然要好好問一問。”
唐凝睜大了眼睛,滿眼的疑惑不解:“太子殿下出事了?這可真是不幸。可惜我所說的並非一麵之詞,慶王叔現在就在人群之外,隻不過見這附近都是女眷所以沒有過來罷了。”
“表姐這借口倒是編的巧妙,隻可惜……”何紫衣已經顧不得自己這表現究竟有多麼露骨,一心隻想拉唐凝下水。
可惜她美好的願望很快被簡鴻雲毫不留情的打破了:“太子妃的眼神隻怕是有問題,本王在這裏站了許久,太子妃竟然沒有發現。還是說,太子妃仗著自己的身份,已經不把本王這個長輩放在眼裏了?”
何紫衣的臉瞬間變成了紫色。她循聲望去,隻見人群的邊緣,氣質孤高宛如浮雲蔽日,神韻瀟灑如同天人凡降的簡鴻雲正站在一棵樹下,緊閉的雙唇微翹略帶諷刺,銳利的目光幾乎能在何紫衣的臉上穿出洞來。
氣勢相撞之下,何紫衣下意識的向後倒退了幾步。她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慶王次次都幫著那個賤人邵婉如!她不記得自己有什麼地方得罪過簡鴻雲,為什麼簡鴻雲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高聳的胸脯劇烈起伏了半晌,何紫衣生怕自己繼續在這裏會忍不住衝上去當場掐死唐凝,繃著臉匆匆撇下了一句:
“我還要去看看太子殿下的狀況,先失陪了。”
也不管宴會和在場眾人,自顧自走了。
這正主全都不在了,宴會自然也開不下去,隻是這何紫衣的表現實在是……這些貴族之家的女眷吩咐搖頭,覺得何紫衣實在是上不了台麵,就算今日之事確實丟人,可把滿院子的賓客晾在這裏算怎麼回事?
身為大家族的正妻,遇到事情,哪怕這事情再糟糕,心裏再委屈表麵上的功夫也得做的漂漂亮亮的。何紫衣身為太子妃,竟然連這點兒道理都不懂,實在是令人可發一笑。
當晚,就有人把何紫衣在宴會上的表現遞了條子送進宮裏,毫不掩飾的指出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做太子妃。
奇怪的是,太子跟三皇子那一出戲,卻自始至終都無人提起,如同一滴雨水落進了池塘,徹底的銷聲匿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