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凝到達前山的時候,葉忘情早就和京裏來的人坐在會客廳說了好一會子話了。見唐凝從門外進來,葉忘情衝她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潔白閃亮的牙齒。
現在唐凝已經學精了,這種事情上一次當兩次當也就算了,總不能一直掉坑裏吧?看葉忘情這種笑容,就知道準沒好事。
當下她故意把自己的聲音變得十分低沉,緩緩問道:“天師,叫我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葉忘情揮揮手,示意她站到身後,隨後看向坐在客座上的人朗聲道:“杜大人現在可以把來意說一說了。”
那杜大人身材高大,長著一張紅臉,連鬢絡腮的胡子,看起來很威風。
狐疑地瞥了唐凝一眼,杜大人放下了茶盞,重重歎息一聲:“唉,天師您遠在深山有所不知,近來皇上拜了一位國師,幾乎對他是言聽計從。雖說這國師救了病重的公主,可他來曆成謎,又是突然憑空出現在宮中的,身家根底誰都摸不清楚,實在是讓人不能放心。這倒也罷了,最近這國師提出他要開宗立派廣收門徒,皇上雖然對國師信任,但在這件事上倒沒立刻做出決斷。話雖如此,這國師倒還真是有本事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朝中已經有不少人悄悄拜在了他的門下……”
葉忘情臉上笑著,眼中卻是冰冷一片:“連出身來曆都沒弄清楚,這些人還真敢就這麼拜師。現在的朝中大臣腦子裏裝的怕不是稻草吧。”
“咳咳……”杜大人咳嗽起來,葉忘情這句話可是把他也一起罵進去了。
唐凝心中卻對這次的任務更加苦惱了起來。
杜大人咳嗽完了,鄭重道:“天師,咱們南天國上下最敬重的就是您了,有您出麵,這國師裝得再像也會被揭穿。我總覺得這國師怪怪的,隻是他現在勢大,我們這些不信他的根本很難在朝中說上話。再這樣下去,南天國就都得變成那國師的孝子賢孫了。”
政教合一的情況下,宗教權力通常會壓製皇權,杜大人雖然不知道這話怎麼說,但他已經深刻感受到了這種危機的存在。
唐凝卻是因為掌握了情報,對現狀更加擔心。首先搬山教是邪教,其次這個邪教是烈族人在背後操控的,一旦搬山教真正洗白得勢,世界的毀滅不僅是必然的,而且會比上一次還要快。
沒時間在這裏磨蹭下去了。
當下唐凝開口:“天師,我也覺得這個國師十分古怪,如果他真的是什麼山間得道高人,那麼他在救了公主之後就應該離開,而不是留在朝中當什麼國師,更不應該把朝中大臣發展成為他的門徒。”
唐凝現在的聲音低沉沙啞,她整個人又裹得嚴嚴實實的,根本看不出性別。
杜大人聽後連連點頭:“這位小兄弟說的極是,天師,還請您下山去會一會那個國師。”
原本葉忘情半眯著眼睛,似乎在猶豫,聽得兩個人都如此說,當下站起身來一甩寬大的袖子:“穆昭雲那傻娃真是越活越倒退了,當初天師府廢了多少勁才把他救出來,又在山上教給他文武藝,現在倒好,轉臉拜了個野雞做國師。早知如此,就該讓他一輩子不下山。”
“天師,天師您別生氣啊,這也不能怪皇上不是?”杜大人急忙陪著笑臉,“都是那妖人狡猾,隻要您一出馬,必定可以揭穿妖人的偽裝。”
聽到這裏,唐凝才算明白,原來當初是天師府收養了穆昭雲。她不由得感歎起來,同樣是家破人亡流離失所,這穆昭雲的運氣可比穆持盈好多了。
不過穆昭雲既然能再建立南天國,想必身上的氣運加持要比穆持盈多得多。穆持盈之所以會成為這個世界的關鍵點,怕不是氣運的問題,而是因為有個二丫在搞事情。
“好吧,我就去會會這個國師。”葉忘情說著,回頭看了唐凝一眼,“阿呆,你跟我一起下山。”
唐凝嘴角抽了兩下:好麼,什麼叫風水輪流轉,什麼叫現世報,這不就是麼!誰讓她當初叫葉忘情阿呆來著,這回可好,阿呆這個名字歸了她了。
默默翻了個白眼,唐凝隻能答應道:“是。”
她很想把自己掌握的情報告訴葉忘情,好讓他早做準備,但是又沒辦法解釋情報的來源,隻能想方設法地對他進行提示,卻又一直找不到機會。
杜大人被送去了客房休息,葉忘情示意唐凝坐下,隨後道:“如果我猜的不錯,這個國師八成是搬山教的教主。早就想找他,這孫子卻跟老鼠似的天天躲在洞裏不出來,這一次他想利用穆昭雲擴散搬山教,卻是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