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石龍理了理身上穿著的藏青色的商務男裝。目光掃向並不存在的人群,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
十年前的他也算是風雲人物,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出現在各大社交場合的時候,誰不知道這個泳壇名將?當時的袁石龍,是奧運會奪金最大的熱門人物。
大姑娘小媳婦們一片又一片的尖叫聲,很是令十年前的袁石龍心滿意足。
有道是飽暖思淫欲,袁石龍放著大把的小姑娘不去招惹,偏偏惹上了一個小少婦。那小少婦的夫家是極有背景的——至少,不是一個身為運動員的袁石龍所能抗衡的。
所以,袁石龍被打斷了一條腿。更所以,袁石龍失去了在奧運會上更進一步的可能。
不能遊泳了,袁石龍便參與了一些教練方麵的管理工作。
可惜的是,這份工作也沒有保住,對方動用關係,把教練袁石龍的職務,也取消掉了。
袁石龍從大眾的視野裏麵,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消失了,似乎從來也沒有出現過。
十年後,袁石龍搖身一變,變成了現在冬泳聯合會執行副會長。
這是一個半官半民的組織,袁石龍對自己這個職務,暫時還是比較滿意的。
暫時的滿意,不表示一直會滿意。不斷鑽營向上的那顆猥瑣的心,是人類發展必不缺少的原動力。
今天,袁石龍就等來這麼一個機會。
曾經在奧運會上取得了令世人矚目的成果的奧運會遊泳隊的幾名金牌得主的代表,要來帝京進行一係列的訓練和出席相關活動。
最關鍵的問題是,他們抵達的時間是周六。
周六的意思,就是大家差不多都要休班的時候,一家三口,男女老幼,旅旅遊,打打牌——袁石龍不需要休息,他需要努力的工作。
所以,這個接待的機會,被袁石龍很容易的就爭取過來了。
無論是級別職務,袁石龍都符合規格。
“我這身裝扮,還算精神吧?”袁石龍恨不得現在遍地都是鏡子,好讓自己時刻明白自己的外形和表現。然而別說遍地是鏡子了,甚至一片鏡子也沒有。
於是袁石龍隻能詢問身邊的那個工作人員。
“精神!我說句不拍馬屁的話,我在咱們協會裏麵工作這好幾年了,就沒見過比袁會長更精神的男人!”工作人員的馬屁把袁石龍拍的舒舒服服的,讓袁石龍覺的自己有些開始飄飄然了。
“你小子,就這張嘴甜。真他媽的不知道你小子怎麼會窩在這種沒出息的地方,一窩就是三四年。”袁石龍看著身邊這個已經很熟悉了的工作人員,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還不是因為您在這?我這隻想著怎麼虛心向您學習求教——您說我要是去了別的單位,上哪找這麼好的學習機會去?”
“……”
袁石龍點點頭,暗道,這話說的不錯,哈哈,深得我心。
由於要接待的是幾個遊泳隊的金牌得主,袁石龍得以從他那狹小的充滿灰塵的辦公室裏走出來,來到這間會議大廳——別的不說,這裏寬敞明亮的多了。
“還有一件事要彙報一下。”那工作人員察言觀色,看著袁石龍的眼神裏充滿喜悅的空當,小心翼翼的說道。“有個叫蕭雨的,今天來聯係咱們冬泳的讚助事情,我回絕了。”
袁石龍臉上有一道幾乎橫貫整個額頭的疤痕,就像一隻大蚯蚓趴在上麵一樣——這是被他的小情人的丈夫找人砍的,但無形中把袁石龍的氣勢提升了幾分,下麵的人見到他的時候,還是很是有幾分害怕的。
“回絕?”袁石龍一巴掌拍在主席台上,從話筒裏麵,傳出嗡嗡的聲音。連額頭上那道疤痕似乎都跟著蠕動爬行起來,分外的瘮人。
袁石龍順手把話筒關閉了,小聲說道:“你在這裏工作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咱們的財務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天降的財神,你怎麼給我推掉了?你要是找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這個月的工資就沒了。”
“上個月的工資還沒開呢。”那工作人員小聲嘟囔著說道。
“你說什麼?”袁石龍也不知道是真沒聽見,還是假裝沒聽見,反問一句,嘿嘿笑著說道。
那個年輕的工作人員被袁石龍淩厲的眼神看的有些心中直打突突,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戰戰兢兢的說道:“我說,我推辭掉這個讚助商,是您點名說的呀——他叫蕭雨,您忘了麼?”
蕭雨這個名字再次響起的時候,袁石龍身子定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