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朝露躺在床上久久難眠。
長久以來壓抑在心底這份無果的愛情,堅持至今,她真的累了……
這段時間以來她整日操心憂慮,又為了營救禦風弦一事提心吊膽無法安然度日,因此晚上休息總是一覺睡到天亮,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那家夥了。
雖然比起看到對方就傷心勞神還不如不見麵,但是想起那座自己費盡了力氣想要融化的冰山,心裏頭還是酸酸澀澀的。
現在想想自己真是沒出息,死乞白賴地跟在人家屁股後麵跑了這麼久,厚著臉皮一次又一次地表明心意,可從開始到現在就一直被拒絕,從未被超越。
啊,不想了不想了~趕緊睡覺,明兒個一早還得啟程趕路!
拿枕頭蒙在腦袋上強迫自己睡著,嘴裏自言自語地數著數,“一個小龍男,兩個小龍男,三個小龍男……六個小龍男,七個……”
當她數到自己被一大群小龍男簇擁著的時候,終於成功地睡著了。
……
流光溢彩,變化萬千的夢境。
明明映入眼簾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可她的感覺卻是如此真實——有輕如柳絮的東西從空中飄過來,帶著一絲淡淡的幽香。
茫然地坐起身來伸出手接住一片,隻見落在她手心的是一片小小的花瓣,輕的就像沒有重量,哪裏來的花瓣?
難道,自己又來到那家夥的地盤了?
往前走了幾步,發現一條陌生的小徑通往遠處,道路的兩旁種滿了不知名的花樹,仿佛被一層淡淡的光霧籠罩著,又虛幻得像是仙境一般。
那些仿佛飄雪一般的花瓣就是從樹上被風吹落的……
越往前走,視線就越加明亮。
為什麼以前沒來過這裏?
走了十幾分鍾後,這條小路似乎通到盡頭了,映入眼簾的景象仿佛海市蜃樓般隱藏在一片迷蒙的花樹海中,給人一種一經觸碰就會如同幻影般消散的不真實感。
灑了一池琉璃般細碎微光的水麵泛起漣漪,她呆呆地走向前去,微涼的池水平著膝蓋將裙擺浸得濕透,無比真實的觸感刺激著她每一寸肌膚。
這池水並不深,走到接近中央的位置也不過剛好沒過肩膀而已,可當她定睛看向前方那團白茫茫的東西的瞬間,整個人都懵住了——那是一個仰麵懸在水層中的人!
長長的黑發如同海藻般漂浮在水中,雪白的衣袂被美麗的光霧環繞著。
“殊墨!”
看清那張熟悉的麵容時,她難以置信地驚呼了一聲,飛快地遊了過去,雙手撫上那毫無溫度像是冰塊一樣的肌膚。
或許已被她的呼喊和觸碰打擾到,白衣勝雪美得不可方物的青年睫毛噏動了幾下,眼簾緩緩睜開,漂亮的墨色的瞳仁氤氳著一絲茫然的情緒。
“你、你沒事吧?”朝露緊緊抓著對方被池水浸泡得冷冰冰的雙手。
沒有回答朝露的問話,殊墨平靜地翻過身站了起來,由於身高差距朝露就隻能費勁地仰著脖子看他了。
濕透的白衣緊緊貼在青年胸膛上,勾勒出頎長挺拔的身形。
“所以說,你這到底是在遊泳還是在泡澡啊?”見這小龍男根本不理自己,朝露隻好沒話找話地詢問道,可是剛說出口她就後悔了,哪有人在這麼冰冷的水中泡澡的?
“……不是說過,讓你以後別再來了麼?”不由分說拎著朝露的後衣領走上岸邊,殊墨的語氣依然冷得讓人心寒。
聽到這莫名其妙的責備朝露就一肚子火,又不是她自己樂意來這裏的!於是也不甘示弱地推開殊墨抓著自己的手,生氣地嚷道:“我也不想來!整天對著你這麼一副倒胃口的死人臉,遲早會折壽的知道嗎?”
似乎沒料到朝露會發這麼大的火,殊墨愣怔了片刻,眼中的寒意猶如冰雪消融般漸漸褪去。
“看我死皮賴臉追在你屁股後麵很有成就感是嗎?”哪怕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心如刀絞疼痛萬分,可她已經決定了,要把之前丟掉的自尊一點一點撿回來,從此不會在這個人麵前卑躬屈膝地作踐自己,“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你了,也根本不想看到你。”
說完這一句朝露轉身跑進身後幻境一般的花樹林海中。
而靜默站在原地的殊墨卻在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小徑盡頭的瞬間,緩緩抬手撫住了胸口,逐漸黯淡下來的眼瞳中閃過夾雜著茫然和錯愕的傷色。
……
一覺睡醒,天色已經大亮。
為躲避真理教的追捕,朝露等人隻在這小鎮歇了兩日就啟程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