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君無夜一路抱回掌門寢宮的朝露心裏七上八下很有幾分忐忑,直到進了房間從君無夜的衣袍中鑽出半個腦袋來,她才敢出聲詢問——“剛才那個人,要是跑去告密怎麼辦?我們會不會被圍攻?”
“……該來的總是會來,倒不如坦然麵對來得瀟灑。”
不同於朝露的驚慌惶恐,君無夜不緊不慢地走到屏風後試了試剛才兩個童子送來的洗澡水溫度,才轉身走到床邊,見朝露縮在床腳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他有些哭笑不得地歎了口氣,語出威脅道:“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乖乖沐浴換衣服;第二……躺下我們再來幾次。”
“……我還是去洗澡好了。”
她一臉囧相地裹著毯子下了床,然後一步三回頭深怕君無夜偷看地來到屏風後的浴桶邊,然而低頭一看,她的臉色就唰地變黑了——尼瑪,居然還是花瓣浴!這道士得有多騷包啊?
見朝露這邊半天沒動靜,君無夜倒是大大方方地走了過來,也不避諱什麼,就笑眯眯地問道:“莫非,娘子這是在等為夫替你寬衣?”
“滾你!”
愣怔之中回過神來的朝露抓起自己剛脫下來的一隻鞋就扔了過去,對於這家夥說到做到的沒節操行為她已經深入骨髓了,趕在君無夜走過來之前就三下五除二地扒了毯子往浴桶裏一跳,濺起的水花在屏風上猶如潑墨暈染般劃出一道半透明的印痕。
為防時間拖久了生出什麼變化來,朝露用最快的速度洗刷刷完畢,剛披上裏衣就看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換去那身純白掌門道袍的君無夜捧著一疊衣物走了過來,見朝露仍有些躲躲閃閃的不能適應,他隻輕笑一聲,駐足屏風後方將衣物搭在了架子上,“你的衣服被雪水濕透了,隻能委屈娘子先扮作個小道童了。”
對於穿著她沒啥將就,穿越以後更是隔三差五地扮作男裝或者易容,所以看也沒看就直接將那道袍套在了身上,然後將長發隨意一挽走了出來,“你有沒有覺得……外麵實在太安靜了一點?”
“嗬嗬……你既然打定主意要誘拐我這個未來掌門人,這點準備還是做好了的吧?”君無夜背靠著床柱,臉上笑容依舊,目光輕柔地掃過朝露身上淺青色的普通弟子服,“不錯不錯~我家娘子即便是穿上男裝,還是這般英姿颯爽、光彩照人呢~”
“我發現你這家夥已經把‘甜言蜜語’這項把妹技能練到滿級了……”朝露沒好氣地翻了個大白眼,決定回歸正題——“如果我們現在走出去,是不是正中了他們的下懷?”說實話她並不想和重陽宮的人發生什麼正麵衝突,畢竟拐帶掌門這項罪責錯在自己,宣揚出去她可就成女采花賊了!
想到這裏她有些無奈地扶了扶額,道:“你說,你這花名在外的色胚子居然被我一個落跑的前武林盟主劫走了,被人知道了會不會笑掉大牙?”
“我想,你不會在意的。”君無夜嘴角輕揚,走過來將她的手收入掌心,十指相扣地緊緊握住。
房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早已經嚴陣以待地將院子團團圍住的重陽宮弟子。
微微抬頭看到君無夜眼中不變的笑意,朝露知道這就他剛才所說的“遲早要麵對的事情”了,這個人,的確是個坦坦蕩蕩的君子——因為江湖規則,門派戒律,他身為重陽宮前掌門之子的身份隻能是個恥辱,幼年時看著近在咫尺的親人無法相認,長大後又為了這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再次被師門所牽絆,他這一身武藝來自師門,亦是被師門養大,所以不可能像他平日開玩笑那般輕輕鬆鬆地拋下一切遠走天涯,即便不做掌門,他也需要有一個交代……
“師叔,您這是要做什麼?”幾位年長些的道長麵色凝重地走出人群,看向君無夜的目光裏滿是審視和質問。
“……諸位師侄不是明知故問麼?”君無夜神態從容,並不因為眼下麵對了這麼多人就鬆開朝露的手,反而十指交纏握得更緊,“想來,我是不適合再修道了。”
“玄衍!不要因為你輩分比我們高些就可以亂來——”
一個白眉老道一抖拂塵站了出來,皮肉鬆垮的臉上因憤怒皺得更加厲害,“我們尊你為新任掌門,隻不過念你是老祖的關門弟子,別給臉不要臉!”
聽到這樣的指責朝露心裏有點忿忿不平,尊老愛幼是沒錯,可這老頭說話也忒過分了些吧?什麼叫給臉不要臉,且不說輩分上君無夜是他們的師父一輩,他們讓君無夜回來當掌門無非也是衝著武林時局不穩,淩霄子又重傷,想拖個武功高強的人鎮鎮場麵罷了,要是還有第二人選,他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把君無夜一腳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