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頸間的皮膚感受到刀刃冰涼的觸覺,朝露害怕得腦子裏一片空白,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了,看著君無夜麵無表情地一步步走近,她無聲地呼喊著“救命”,但由於太過恐懼,她做出的隻有口型,一點兒聲音也沒能發出來……
“你再向前一步,我就殺了這個女人!我說到做到!!”男人死命扼住朝露的喉嚨衝君無夜吼道,手中匕首的刃麵已經開始嵌入朝露的皮膚。
“……那你殺吧。”君無夜冷冰冰地說道。
什麼?!
朝露腦子裏轟鳴了一聲,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不管自己了嗎?怎麼會,為什麼……
聽到君無夜這不負責任的一句話,就連旁邊已經在剛才的混亂中獲救的陰鈴花都愣住了,置身於滿地血泊之中的三個人都瞠目結舌地望著君無夜,完全猜不透這個人的心思。
君無夜若無其事地抱著雙臂退到一旁,不鹹不淡地對拿著刀威脅朝露的男人說道:“我就在這看著,你動手吧。”
“……”
一片死寂的沉默之後,精神緊張到極點的男人終於發狂了,高舉匕首向著朝露猛刺過去……
不!我不要死!!
眼看著刀尖朝著自己急速靠近,朝露腦海中閃過一個無比強烈的念頭,緊接著一股力量自身體某處爆發,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條件反射一般反握住男人的手腕,矮身一避從對方臂彎中掙脫出來,然後鬼使神差地拍出一掌……
“呃啊啊啊!!!”
男人心口中掌,被一股無形的力道甩出十幾米,最後重重摔落到草叢裏,再也不動彈了。
朝露怔怔地低下頭來看著她那兩個手掌,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這麼大的力氣——她這是……殺人了嗎?!
“不!不!”她抱著腦袋蹲到地上,還不等君無夜和陰鈴花跑到跟前就再也控製不住地淚如泉湧起來,“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殺人……”
被淚水模糊的視線什麼也看不清,除了一味否認著自欺欺人之外她什麼也做不了,直到君無夜平靜如水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朝露,那人的確是你殺的。”
“不……”
她眼神空洞地抬起頭來,君無夜的容顏在淚水中再次清晰,仿佛在提醒她剛才發生的一切並不是在做夢。
“不止今天,你以前也殺過人,別告訴我你不記得了,”君無夜語氣前所未有的冷漠,殘忍地宣告出一件件她根本不知道的事情,“這些事實並不是你否認就能夠抹去的!你有武功,根本不需要誰來保護,就算在剛才那種情況下,也能很輕易地逆轉,懂嗎?”
“不!不是這樣的……”
朝露第一次哭得這樣失態,她絕不相信君無夜說的這些話,但是為什麼……直覺總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她君無夜並沒有在說謊?
“夠了!”始終緘默不言的陰鈴花再也看不下去了,低吼一聲擋在朝露身前,“你太過分了!”說完迅速扶起朝露從君無夜身旁繞開,不讓這場殘酷的對話進行下去。
看著那兩人的背影遠去,君無夜站在原地動也沒動,良久,他低下頭來無聲地笑了起來。
“看來,還是我操之過急了呢~”
……
……
是夜,南陽穀瑞王駐兵處。
風過樹林,枝梢上方跳動著銀白的月光,光與影的交織為這片山林披上一層美麗的迷彩。
突然,一陣衣袂抖空的細響打破了黑夜的寧靜,兩道黑影一前一後地掠過低空,落在樹旁的空地上。
“怎麼又是你?”
一襲黑衣的少年從樹影中走出,冷眼睨視著不遠處的來犯者,“怎麼,奚重朔還不知道你為了劍譜殘害同伴的事情?”
“……那也是拜你所賜。”
同樣黑衣的來者冷哼一聲,也向前走了幾步,比尋常人白皙幾分的膚色被月光一照,顯出一種妖異而病態的美感——這一次他並沒有蒙麵,斜飛上挑的丹鳳眼,刀刻一般挺直的鼻梁,以及和微笑這種表情無緣的薄削的唇。
這青年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但由於過度蒼白的皮膚和稍顯寡淡的五官輪廓而顯得有些老氣橫秋,還好他眉眼深邃,眼神銳利,否則乍一眼看去還真是如同用白描線條拚湊出來的一般不像個真人。
“辰曜……”青年低頭默念了一遍,目光思索地看向對麵的少年,“為什麼,你會有名字?”
少年聳了聳肩膀,沒好氣地說道:“沒名字的人才比較奇怪吧?上次忘了問,你……該不會是從地宮出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