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
朝露心裏咯噔了一下,連忙拉住一個看熱鬧的人詢問道:“大哥,請問那邊是誰家的宅邸?”
“你說崔大人家啊?哎~前些日子聖上重病,朝政大事隻能由太子殿下暫為代理,也不知怎麼的,許多老臣都被查出德行不妥,甚至有謀逆嫌疑……”
原來是這樣,如此也說得通了,太子在朝野民間的風評本來就不高,當然要抓住這次機會立一立威了~哼,即便如此,群眾的眼睛也是雪亮的,最起碼她認為讓候奕來當這個皇帝比那對草包父子適合得多!
“可憐崔大人一生清貧,隻因在朝堂上出言觸怒了太子殿下而慘遭橫禍,想那崔府上下近百口人就要被發配去西北苦寒之地,前幾日我還看到崔夫人在街口施粥給那些難民呢,真是菩薩心腸,好人沒好報……”
耳邊充斥著群眾義憤填膺的議論聲,朝露也動了幾分惻隱之心,尤其是看到被官兵押送出來的老弱婦孺之後,她簡直恨不得衝上前去見義勇為。
可是,這不現實。
在這裏逞英雄隻能救下少數人,要想從根本上改變這種格局,就隻有推翻現有的統治者另立新政,所以在凜都時她才決意幫助候奕,即便要因此與禦非籬為敵,她也不曾後悔過。
“……走吧。”她一咬牙,狠狠別過頭去,強迫自己不看那些因失去家園而悲傷痛哭的人們。
為什麼,難道隻有這樣殘忍的畫麵才是禦非籬想要看到的嗎?怎麼思考也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都看出來朝露狀態不好,因此回客棧的路上誰也沒有說話。
是夜,無論如何也睡不著覺的朝露索性穿好衣服走出房門,也沒和任何人打招呼就離開了客棧。
心煩意亂的狀態下稍沒察覺就走得遠了,等她回過神來,已經身在郊外了,更要命的是周圍的樹影開始以一種不正常的姿態悉索搖動……
“誰?誰在那裏!”
朝露警惕地擺開架勢,手心不斷滲出冷汗,要知道,就憑她現在這點三腳貓的功夫,即便是遇到小隊長級別的敵人也隻有被秒殺的份啊。
月光被烏雲隱去,本就寂靜的山林更顯陰森空曠,冷風迎麵撲來,讓她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顫。
提心吊膽地等了半天,終於看到那濃重的夜色深處影影綽綽地走過來一個人,紫黑色的霓裳反射出如同蝴蝶翅膀上鱗粉一般幽暗的光澤。
“鈴花?!”看清來人的容貌,朝露驚訝不已地捂住了嘴。
輕紗飄逸的美麗女子莞爾一笑,柔聲道:“好久不見了,朝露姑娘。”
“你怎麼會來這裏……”不知道為什麼,即使看到陰鈴花燦爛的笑容,朝露的心情也沉重依舊,無論如何也無法抒懷。
“不開心麼?”陰鈴花走近幾步,動作輕柔地捧起朝露的臉頰。
遇到這種事情,誰也開心不起來吧……
朝露幽幽歎了口氣,神情平靜地看向陰鈴花,“禦非籬來找過我了,你不知道嗎?”這幾天她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藏在心底也很是壓抑。
“嗯,我知道。”
陰鈴花點點頭,笑容消失,換上和朝露一樣凝重的表情,“這也是我今天特意趕來見你的原因所在。”
對此朝露不想發表任何看法,為了勸說禦非籬,她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實在不知道還應該怎麼辦好。
“主人他……”才起了個頭就有些說不下去了,陰鈴花微微垂下眼簾,蝶翼般濃密的睫毛在白皙如玉的麵頰上映出一片憂傷的陰影,“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沒有回頭路了,這些年來,他也很不容易,受了很多苦,已經數不清有多少次徘徊在生死之間……”
朝露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陰鈴花說的這些她又何嚐不懂?可她不明白的是,現在收手真的不可以嗎?為什麼,要堅持一條錯誤的道路走到底,直到頭破血流也不肯回頭呢?江湖恩怨,朝堂紛爭,彈指一揮間,就有多少人的性命為此斷送……
“是他讓你來當說客的嗎?”不敢抬頭看陰鈴花的眼神,隻能裝作無意地問這一句,朝露心裏很難過,許久沒有這般難過了。
“不是,”沒想到朝露會這麼問,陰鈴花無奈地搖了搖頭,“我自己要來的,主人並不知情……”語氣稍一停頓,繼而苦澀一笑,“不,也許現在已經知道了,主人防備心很重,不曾真正信任過誰,對我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