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芒心裏其實對那兩個失去生命的隊友充滿歉疚。
所以他不想逃避,而是決定來了解自己的這番歉意。
“哼,殺人犯出來了!”
這些家長看到夏芒的那一刻起,群起而暴走,一個個激動地想要衝上前打人,不過卻被學校的安保死死攔住。
“得,我讓你不來,你還不信,這些人壓根就是瘋子。”
龍俊軒聳了聳肩,“這本來就不關你半毛錢的事,真是躺著都能招惹些幺蛾子。”
範學增也是走了過來,壓低聲音說道:“你怎麼來啦。”
“校長,我聽到這個消息,覺得沒辦法坐視不理。”夏芒認真地回答道:“雖然這件事看似和我責任不大,但我是隊長,沒有整理好隊伍導致隊員失去生命,是我的責任,和林星宇他們無關。”
他說完,便麵色平靜地走上前去,看著眼前怒火滔天的家長們,輕輕地說道:“叔叔伯伯阿姨,我是夏芒,AN-17小隊的隊長,對於你們的兒子,我的隊友,因為我的錯誤指揮而失去生命,我深表歉意。”
“胡鬧什麼,這關你什麼事,趕緊回去。”
嚴文華皺著眉頭招呼道。
不過緊接著,夏芒便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舉動,他抿著嘴,眼裏滿含惋惜,在眾目睽睽之下跪在了地上,朝兩位遇難隊友的家長深深地叩了一頭,真摯地說道:“叔叔伯伯阿姨,夏芒在這裏,向你們真誠的道歉,對不起了!”
龍俊軒、葉飛二人張大了嘴看著他。
範學增、陳雲、嚴文華等學校領導也是默然無語,心裏泛起各種情緒。
就連前來鬧事的遇難者家長也是瞪大了眼睛,安靜了下來。
不過在此時夏芒的心裏卻很清楚自己在幹什麼。
他深知男兒膝下有黃金,上跪天,下跪地,中間隻跪父母親這句從古代流傳至今的道理。
但是還有句話叫做,大丈夫,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
此刻,他跪下叩頭不為別的,隻為告慰天堂的那兩個靈魂,隻為填補心裏的那份難以釋懷的歉疚,隻為表達對生命的那份崇高的尊敬。
做完這一切後,他站起身來,平靜地望著麵前已經默然無語的遇難者家長,聲平靜氣地說道:“叔叔伯伯阿姨,我不會逃避和否認責任,我會承擔我需要承擔的那一部分,所有的所有,權聽仲裁機關定奪,我夏芒絕對別無二話!再說一句,對不起了。”
夏芒說完這一切,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一句對不起就結束了嗎?”
忽然,人群裏的婦女又不依不饒地尖叫起來:“你以為你裝模作樣的跪在地上就能讓我們原諒你嗎?你個儈子手!殺人犯!”
卻不料,外麵一直保持圍觀態度的人群忽然憤怒了,有人帶頭喊道:“你們有什麼資格這樣咄咄逼人!”
“對啊,我們看到的是一個敢於承擔責任的英雄少年,請你們不要再用這樣醜惡的臉尋釁滋事了!我相信你們逝去的兒女在天之靈也不希望看到他們的父母是這樣不明事理的人!”
人群激憤了,這樣的場麵是範學增等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他看向夏芒三人默然離去的背影,心裏暗暗點頭:“金鱗豈非池中物啊!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擔當,將來成就必定不凡。”
“是啊。”劉能也走了過來,他說了一句文縐縐的話:“古之所謂豪傑之士者,必有過人之節。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鬥,此不足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誌甚遠也。”
“對。”範學增點點頭:“秦末漢初,韓信受胯下之辱,張良受黃石公三擲鞋於橋下戲弄,然而這兩人都最成為了建功立業的大人物。一個人能吃苦耐勞,忍別人所不能,那麼這個人一定能成大事!”
“你瞧瞧,圍觀群眾的反應不正能說明問題嗎?”範學增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夏芒這小子總是能屢屢做出一些讓我們這些老頭都汗顏的事。”劉能也深表同意:“我們一中未來恐怕真能出一個了不起的人物,或許他的成就是我們難以想象的。”
“對!”
——
林蔭道上。
夏芒三人並肩而行返回教室。
一直沉默不語的龍俊軒二人忽然豎起大拇指:“夏芒,你牛!”
夏芒聽到他們的問題,忽然微笑著扭過頭來,“怎麼,終於忍不住了,我還以為你們那麼藏得住心裏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