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於女子的熱心,島上的植物長得前所未有的好。大家不再排斥這個叫蘇綰的女子,還有那隻叫小白的白烏鴉了。就算是它好吃懶做,又潑皮無賴,到處偷吃人家的東西,他們也不和它計較了。
經常都有人來看蘇綰,有男有女,但大家印象最深的,還是一個穿紫衣服的美男子。大概是蘇綰來到這裏一百年之後的某個日子,那個穿紫衣服的美男子帶了一大堆奇形怪狀的珍寶來看她。
那個美男把那堆珍寶隨意地堆在蘇綰的門前,珍寶在月光下發出的光華照亮了整個半島。美男又拿了飄香十裏的美酒和玉盤子裝著的精致菜肴請那蘇綰和那隻古怪的白烏鴉吃喝。席間,美男吹簫奏琴,自舞自樂,蘇綰微笑著用筷子擊打著酒杯,為他助興。那隻白烏鴉則喝得肚皮朝天。
島上的居民們都想,蘇綰太寂寞了,若是這個美男子肯留下來陪著她,倒也是美事一樁。有那年長的,甚至想著是不是找個借口去接近一下那美男子,探聽一下他的口風,若是他願意,他們甚至願意為他做媒。
可是那紫衣男子到底也沒在那青竹屋呆上幾天,留下那堆珍寶,於某個清晨,踏著朝露悄無聲息地去了。這事讓島上的人深受打擊,紛紛偷罵那紫衣男子沒眼光,沒水平,於是對蘇綰更好。
又過了一百年,某天夜裏,島上的人都被一股奇異的芬芳給嗅醒了。那香味兒很好聞,清新淡雅,沁人心脾,令人聞之心情舒暢,情緒安寧。
人們循著這香味兒找了去,竟然來到了蘇綰的青竹屋前。青竹屋裏燈火幽暗,窗前印著兩個依偎得緊緊的人影。其中一個,大家都很熟悉,就是蘇綰,而另外一個,明顯的就是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很陌生,他們敢把他們所有的奇花異草拿出來打賭,賭他們從來沒有看見過這個男人。屋裏的燈很快滅了,眾人站在外麵什麼都看不見,隻看見那隻白烏鴉蔫巴巴地蜷伏在一棵樹上,它的身下,是個剛搭好的窩。但很明顯的,它非常非常不喜歡這個窩。
原來白烏鴉也被趕出來了!大家恍然大悟,便同情地看著它。
被同情的目光包圍著的白烏鴉很鬱悶,撓了撓頭,往窗戶那兒俯衝過去,試圖擠進屋裏去。它剛撞了窗戶兩下,就怪叫了一聲,跌落在地上,一瘸一拐地回了它自己的窩。情緒更是低落了。
肯定是那個男人傷了小白,大家憤憤然地想,這個男人肯定不是一個好人。
第二日黃昏時分,青竹屋的門才被打開。一個長身玉立的朱袍男子神清氣爽地站在門口,未語先笑,向眾人團團行禮,說他叫源子韶,謝過大家這些年來一直替他照顧他的妻子。
居民們很奇怪,既然蘇綰是他的妻子,那他為什麼不親自照顧她呢?白白令她形隻影單了兩百年?竟然就有人上前去問這個問題。還有人說,你說你是蘇綰的丈夫,我們就相信你了?不行,你得把她喊出來,親口說給我們聽,我們才行,誰知道你是不是害了她?
源子韶笑得燦爛,卻不回答,隻道:“我和內子商量過了,為了感謝大家的照拂之情,這藥圃裏種植的各式花草,統統都送給大家了。”袍袖一揮,藥圃裏的花花草草猶如長了翅膀,往十裏外的村落裏飛去。
於是問問題的人都忘記了問題,一窩蜂地跟在其他人的身後,追著那許多的靈草絕塵而去。青竹屋外,一片清淨。
源子韶微微笑著,轉身往裏走,又要關門,一道白影從樹上飛快地衝過來,硬生生地擠了一隻翅膀進去。
源子韶眯起眼睛:“你很閑是不是?和我搶著很好玩?我看,你很久沒回蠻荒古地去了,要不要替我送封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