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哐”的一聲,藍井手裏的茶杯掉在了地上,青花骨瓷的杯子便是掉在木地板上也粉身碎骨,茶水和茶葉灑了一地,弄得地上一遍狼藉。
安琪兒忙扔了衣服過去看,“怎麼啦,杯子怎麼摔了?”
“沒事,手滑了一下。”藍井神色淡淡的,嘴角微微往下沉著,仿佛在笑。
安琪兒蹲在地上,把碎瓷片一點一點的撿到垃圾筒裏,又用一塊大的瓷片把茶葉歸到一處,鏟到垃圾筒裏,最後拿拖把把地拖了兩道,才算是幹淨了。
藍井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的動作,突然問:“你要代幾天的課?”
“學校其實按排了代課老師,但周末忙不過來,所以師姐叫我去代周六和周日的課。”看藍井象是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又說:“都是白天的課,晚上還是有時間陪你的。”
藍井笑了笑說:“再說吧,我明天約了人打球,後天也有事,你忙你的,有事通電話,”站起來彈了彈衣服上沾的小水珠:“約了打牌,我先走了。”
安琪兒有些失望:“還以為是我沒時間陪你,原來是你沒時間陪我。”
藍井在她頭上揉了揉,象對個小孩子,口氣好得不得了:“那我不去了。”
他這樣說,安琪兒又不好意思了,她不想讓藍井覺得她粘人,便說:“你去嘛,這麼冷的天,我也不想出去。”
藍井笑著拍了拍她的臉,轉身走了。
天氣雖然冷,卻是因為周末,街頭顯得格外熱鬧,到處燈火輝煌,人頭攢動,但絢麗的夜景並沒讓藍井好過一些,他象隻沒頭蒼蠅到處亂竄……
不是已經死心了嗎?不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幹了嗎?為什麼一聽到她的事,就身不由已!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上次也是這樣,一想到她會因為孫智涵割腕而惶然,不安,害怕,就什麼心思也沒有了,隻想馬上看到她,飛車到醫院,正好碰到她出來,他一路跟著到了華都大學,看她進去,然後坐在車裏等,等了一個多小時,她出來了,臉色憔悴,心事重重,他就在她身邊,她卻視而不見,低著頭走到公交車站去坐車。他和公交車並行著,卻看不到她,想著她或許坐在另一側,真的是什麼都沒想,衝到前麵就那樣橫過去,他隻想看到她,讓她呆在他的視線裏。
他看到她了,她憔悴,削瘦,滿臉倦容,他想漠視,他想大笑,這就是離開他的下場,可他做不到,他身不由已,他不由自主,唯有心痛,無以複加的心痛。她在他身邊從來都是容光煥發,幾時見過她這個樣子。
可是,她的這個樣子不是為他,是為了另一個男人,一念即此,他的心痛得象在滴血,他想調頭走開,卻仍是身不由已!
該死的身不由已!該死的不由自主,藍井生自已的氣,憤怒得連連擊打方向盤,喇叭聲聲高吭而淩厲,引得街邊行人紛紛駐足遙望,卻人看到腥紅的尾燈呼嘯而過……
心裏象燒著一團火,而血管裏流的都是高濃度的油,那些油通通朝著大火流去,越燒越旺,最後連握方向盤的手都無法克製的抖起來,他現在隻想做一件事--殺人!
拔槍,上膛,拉保險,瞄準,射擊。
子彈出膛,啪的一聲,射向遠方……
遠處擺著的假人的頭部頓時被射穿,那是靶心,沒有十點九環,也有十點八,但藍井似乎並不滿意,一連又幾發,不再瞄中靶心,卻是將假人的頭部射成了馬蜂窩,整個搭拉了下來,一副慘兮兮的樣子。